一天早晨,叶冰凝正陪着婵儿在草地上放纸鸢,院子里四方碎角的天空依旧蓝得明净,只不过随风飘舞的纸鸢如悠悠彩云一般,早就开阔了她们的视野和身心。
“叶姐姐,你看!纸鸢飞得好高呀。”婵儿摇着线,粲然一笑。
闻言,叶冰凝笑而不语。
俄顷,大风刮过,纸鸢由于飞得太高而断了线,愈飘愈远,直到须臾后掉落,不知所踪。
“婵儿,不用担心,我这就把纸鸢捡回来。”叶冰凝拍了拍婵儿的肩膀,然后就急忙去追赶纸鸢了。
“叶姐姐,小心点,要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过了一会儿,云深来到此处,于是问婵儿:“婵儿小姐,你看见叶冰凝了吗?”
“叶姐姐到那边去帮我捡纸鸢了。”婵儿指了指左前方,说道。
另一边,找寻了许久后,叶冰凝终于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纸鸢。正当俯身捡起纸鸢时,她忽然瞟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人影被桎梏着,走近一看原是和她共同经历过树林试炼的那位大汉田昊和柔弱少年吴愿。
“磨蹭什么!还不快点!”负责押送他们两个的暗卫拿着鞭子狠狠地一抽,其目光凶狠不已。
“真是欺人太甚!”叶冰凝在心里愤愤不平道,正欲上前解救他们时,不料被突兀出现的云深拦了下来。
一拉,一转,一捂。他连忙掩住她的嘴,并示意噤声。四目相对之际,他的内心竟有一丝恍惚,荡开层层涟漪,她如榴花般的灵眸闪过惊诧、疑虑、不安之感,每一瞬,都落在他的心上眉间,难以忘怀。
片刻后,叶冰凝连忙推开他,“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两个已经被抓了去?”
“他们和你一样,不肯服从。”云深瞧向他们远去至了无踪迹的方向,含着无奈,“若是早告诉了你,你一定会冲动行事,跑去救他们,可你能成功吗?这里到处是暗主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你都自身难保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我不仅救不了他们,更救不了自己。可明明我们同田昊、吴愿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我们答应过要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但现在看来,你早就适应了这里,还处处劝我忍让,可我做不到,你知道吗?”
听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云深说:“暗主让你参与这次天级暗杀令的行动,你可明白其中缘由?”
“知道了又怎样,你不是一直劝我最好顺从么?”叶冰凝睨着他,冷下语气回答。
“冰凝,相信我,我是在帮你。很明显,暗主他还没有对你完全放心,不过我已经打听到,这次他们要暗杀的对象就是当今武林盟主,到时不论结果如何,你只管趁乱逃离,不要再回来。”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吗?”叶冰凝终究缓和了神色,柔柔地看着他,为伙伴担心。
“能走一个就很不错了,你不是还不放心田昊他们吗?我会继续留在暗市,一边照料他们,一边寻找机会出去。”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们独自离开。”
听后,他心口一暖,脸上不由得泛起轻浅弧度,“叶冰凝,你走了我才放心,听话……”倏尔胸口一阵抽搐,他不由得用右手扶住胸口,勉强支撑,可面色惨白,竟疼得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叶冰凝见状,很是为他担忧,旋即扶住他。
“应该是昨日服下的易水寒毒性发作了。”云深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至此,叶冰凝想起了之前暗市的魏长老命令他们服下易水寒的情形。她曾无意听温灵运提及过,易水寒乃至寒之毒,毒性猛烈,且每半月发作一次,会让服毒者生不如死,如果没有及时得到解药,一年后就会毒发身亡。而暗主只每两个月纷发一次解药,并且只是暂时性压制和减缓毒性的丹药,意在以药为饵来确保下属的忠心。
当时,叶冰凝也意识到了这点,又恰逢监视她的暗卫漫不经心,趁无人注意之际,她迅速将毒药换成了随身携带的糖丸,这才躲开了一劫。
“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她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也像是感同身受一般,十分心疼。
“没事,我还撑得住。”云深推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一定要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
“你放心,我一定记得。”叶冰凝再次帮扶住他,“别逞强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三天后的晚上,夜色阑珊,黑水河畔飘浮着两叶扁舟,水影潺潺,流动着泛起鱼肚白的天幕和些许草木。风起,凉意渐显,可着黑色劲装的五人仍精神颇佳,或眺望远方,或安静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