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华光愈发明亮,丝丝缕缕透过窗阁洒在地上,映着被拂动的帘幔影影绰绰,地上剪影斑驳。
“史书有记,此番天象五十载一现,黑月剧明,天阿异变,潮汐涨涌,异境之路骤启,天光妙华,一瞬即逝……”脑中回忆那日所阅,向东流余光瞥向那越来越明亮的月华。
嗯……久违的天象么?就如现世的月食,只不过时间久了,她也少再关注。
只不过,这次她却如此万分期待这个天象。毕竟,这是她唯一值得一试的机会,霹雳世界中无奇不有,所以,她愿赌上一赌。
房中萦绕着淡淡熏香,似平常,又不似平常,但却足够可以让他沉睡许久,直至她悄声无息地离。
殿外月华愈发明亮,恰是夜二更。
步踏而出,蓦然回首之际,只余那人陷入沉睡浅浅的呼吸。深深一眼,似乎欲将一切铭记。再转身,未曾回头。
对不起。
黑月天阿之上的光华愈来愈亮,刺得向东流眼睛生疼。
随之而来的寒意,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然随即被拥入温暖的怀中,向东流欲挣脱然身体却舍不得,毕竟越来越森冷的温度,玄阙的体温胜过一切厚重的衣物。
只是那人蓦然伸出手轻抚自己的发丝之时,向东流突感今日的玄阙十分反常。
“快了。”玄阙凝视着腾然乍现的缤纷辉华,喃喃低语。愈来愈明亮的光线中,依稀可见混沌中有一缝隙骤然裂开,愈渐愈大……就是现在!
玄阙倏然抱起向东流,施展轻功,点跃而上。向东流侧过头,双眼蓦然瞪大。
这不是所谓的天象……她似乎可以看到黑月天阿的边缘了……她猛然记起,漂鸟少年就是从这里进入森狱珈罗殿带走阎王的。
所谓记载的天象,许不过是哪位前臣未经过勘察而写下的定论,这种,大抵就如同地形构造的运转吧……脚踏上实物,向东流安心之际却也有些恍惚。
黑月天阿就在她脚下,只要一不小心,就再次回到森狱,再回到那人的身边。
妙华骤减,黑月运转之际,那通道又开始渐渐合拢。
“东流。”
“嗯?”一声呼唤,向东流反射性抬头,却被玄阙的举动惊得不知所措。
那双蓦然抱住她的手劲道很重,用力得让她有些呼吸一滞。
时间仿若就在此刻倏然定格,她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若说玄膑的吻是温柔娴熟而缠绵,而眼前这人,则是小心翼翼生涩无比。
他的唇有些许的冰凉,此刻却带着灼热。
“玄阙……”向东流猛然推开对方,那一瞬,她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玄阙往后一倾,落入了天阿之中,身后骤然出现漫天的黑羽,胸前的银饰,明晃晃地刺疼了向东流眼睛。她怔在原地,低头看着玄阙一点点坠入那璀璨的光华之中。
“玄阙……”
“东流,吾大抵是……喜欢你了。”坠落的男子望着越来越远的伊人,苦涩地勾了勾嘴角。他伸出的手,似乎想要触摸远处的她,却不知为何,终而释然而笑。
“愿你……”话语倏然顿了顿。“好运。”
森狱中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情感,用情过甚,亦是一把利器,伤人,害己。
他和很多人一样,又与很多人不一样。从不奢望,也从不强求。只是未曾想过,他在自己的好奇心上跌了跟头,从此深陷不可自拔。但也在后知后觉之时,才发现终究已经失。
玄离是个恪守伦理纲常的人,所以才会把所有心事藏在心里,掖着难受……他才不要学玄离呢!你看,是不是把心事说出来后,整个人就释然了呢?
哈……玄阙缓缓闭上眼。
愿此后的生命中,你能记得吾。
向东流愣愣地看着那人消失在黑月天阿深处,华耀湮灭后,黑月依旧轮转。
许久许久之后,向东流转过身,脚步深浅,恍惚离去……吾本是孤伶之人,怎能承得起与你们百般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