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门,知寒楼。
刚出浴的美人披上雪白色衣裳,不施粉黛亦是楚楚动人。眉间温婉可人,双颊红晕如霞,湿漉漉的黑发垂于腰际。
只见她缓缓坐下,红烛前对镜梳着头发。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紧不慢地梳头便是今晚的全部消磨。
不多时,只见她停下手来,站起身取来一件桃红色的罩衫披在身上,又重新坐回去,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托腮,轻声唱道:
灯下推窗月华流
徘徊如昨
而今为谁守?
梦惊恐将心事透
只影拥凉锁忆楼。
拈花扑蝶轻舞后
闲愁煮酒
遥问君记否
烟火纸鸢小桥头
至今流连不堪走。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回过头去瞥了一眼,又转回头去,神情冷淡,并无搭理之意。
立于门外的是个中年模样的男人,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道:“还记挂着文家那小子?”声音洪亮,却语调淡淡,很难让人分辨出是关切还是责问。
沉默好一阵子,终于听那年轻女子开口道:“凌芸区区一个门中杂役,岂敢劳门主大人派人暗中护卫?”以杂役自称,却毫无恭敬之情,那刻意加重的“暗中护卫”四字,明显语带怒意。
“梭门上下早已尊你为门主夫人,文时远的娘亲又是我的义妹,我不管你们之前有过什么,但你该自重些。”说罢甩门而去。
屋内女子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从知寒楼里传出的一阵冷笑割伤夜色。
这里的清晨格外安静,隔着半掩的窗子向外看去,雪簌簌地下着,无痕无暇,铺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