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小吃街的一天的生意也基本快要结束了。
刚才还挤挤挨挨的路边摊几乎都已经关上了灯,路上只剩下寥寥的几个行人,虫鸣变得响亮,路灯下有成群的飞蛾,夜晚回归了它本来的样子。
江姜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生日还剩下四十分钟。
她想到寂静无声的宿舍,不想一个人回去,于是偷偷地走得慢了一点,再慢一点。
沈骜不明所以,觉得舌尖有些发麻,想要回宿舍吃一颗过敏药,回头催她:“快点,宿舍要关门了。”
S大的宿舍周末也有门禁,江姜记得好像是晚上十二点半,不满地瘪了瘪嘴,切,这不还早吗……
“大佬……”路过露天篮球场,里面亮着瓦数很大的白炽灯,台阶上有情侣坐在一起聊天,江姜羡慕地在外面望了一眼,“吃了那么多你不想去走两步消食吗?”
“我不想,”沈骜冷漠拒绝,但是她扒着篮球场的铁丝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样子实在可怜,他叹了口气。
“……就十分钟。”
“耶耶耶!”江姜欢呼着跑进了篮球场。
“你慢点跑——”沈骜在后面伸手想拉她,但她跑得太快,他的指尖只触碰到一缕飞扬的长发。
江姜生怕他会反悔似的,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偷看他的表情,裙摆和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风中绽开,少女的笑脸也像夏末的花朵,热烈地盛放。
“你能不能看着路,”沈骜皱着眉,“别摔了。”
江姜的视野是摇晃的,沈骜挺拔的身影上下摇摆着,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微笑的自己。
这一瞬间,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点小小的贪欲,一点微弱的野心,一点细微的可能性。
像小时候,每一次面对着生日蛋糕上面的蜡烛,双手合十,许下幼稚的愿望那样。
她在心底的某处,向着一个未知的信仰,虔诚的祈祷。
“我希望……”
于寂静无声处,江姜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默念出自己愿望。
突然,“嘭”地一声,篮球场的白炽灯猝不及防地熄灭了,世界陷入浓黑。
就像一个巨大的蜡烛被谁吹灭。
与此同时,学校各处都传出惊呼声。
江姜本来正在边跑边蹦蹦跳跳,眼睛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始料未及,直接扑倒在地,亲身演示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的姿势:“哎哟!”
来不及卸力,她的手肘在地面上狠狠地挫了一下,然后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当即皮开肉绽,沁出来的血瞬间染红了衣服,即使看不见也能摸到明显的湿润。
“嘶——”江姜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江姜?”沈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他看不见江姜在哪里,但是听到了她摔倒的声音,怕自己乱走会踩到她,于是只能站在原地等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你在哪里,受伤了吗?”
“啊操,”江姜疼得爆出一句脏话,趴在地上问,“停电了?”
事实证明,面对突发情况大家都会变成原始人。
比如沈骜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手机,它不仅仅能上网打电话发消息,还能在黑暗中充当光源。
这个好东西现在就在自己的衣兜里。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看到江姜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下意识心头一颤。
“起得来吗?”沈骜走过去蹲下来,扶起她一边手臂,却不小心掐到她受伤的地方,江姜的呼吸陡然一滞,他也感受到手心里的湿润,摊开掌心一看,竟然有大片的血色。
沈骜的动作僵硬了一秒钟。
比起疼痛,江姜更多的感受还是惊慌失措,毕竟他刚刚接连说了几次喊她小心,自己偏偏不听劝,结果就摔伤了手。
她有点害怕沈骜会说出“不是喊你小心了吗”为什么不听劝”之类的话。
沈骜的脸色果然不好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江姜下意识地缩了缩。
沈骜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他的手宽大温暖,抚平了她一瞬间的颤抖:“好了,没事了,别怕。”
江姜愣住了。
四周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手机手电的光芒显得那么微弱无力。
“还在流血,好像要先包扎一下,”沈骜先是把她的袖子撸起来看了一下伤口,“你有手绢之类的东西吗?”
江姜摇了摇头。
刚才坐在台阶上聊天的情侣也跑过来帮忙,女生从包里拿出一条手绢,沈骜接过来,一边道谢一边轻轻地把手绢裹在她的伤处,然后稍微勒紧。
江姜又没有忍住一声痛呼:“嘶——”
“这样才止得了血,你稍微忍一会儿。”沈骜把她扶起来,“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