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嬷！姨嬷！小岱乖，姨嬷快醒来！”
穆云凰擦干了嘴唇上的血，扭头看向花岱，花岱抱着卫姨，神色痴傻。
收回执念剑，穆云凰走到二人身边蹲下，看了一眼卫姨伤口的部位，目光微微一动，伸手探了探卫姨的鼻息，气息全无，蹲在那里等了很久，也不见卫姨的魂灵从躯壳里面出来。
穆云凰不由得纳闷，为何茯苓和冬芝的魂灵她看得见，卫姨的却看不见，可是卫姨躯体冰凉，毫无生气，确定已死。
穆云凰见过太多生死，也有太多的人替她舍生忘死，纵使卫姨舍命，在她眼里也不过理所当然，然而，穆云凰心口处总觉得像是被钝刀慢慢地切割着，疼地近乎窒息。
穆云凰强行压下这股强烈的情绪，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血饵，它已经悄无声息地爬到了腕骨之上。
起身从地上将金叶子一片片地拾了起来装进了荷包，递给花岱。
花岱泪眼婆娑地抬头，一脸的焦急，“阿姐，姨嬷怎么都叫不醒……”
穆云凰语气寡凉地说：“卫姨已死，这些钱你拿着，派几个人好生收敛卫姨，找一块风水宝地葬了。”
花岱并未接荷包，而是伸出双手，紧张地拽住穆云凰的裙裾，直起身来仰望着她，“阿姐，你莫要丢下小岱，小岱听话，小岱听阿姐和姨嬷的话，你们莫要丢下小岱。”
穆云凰低头看着花岱，花岱的眼睛长得很像花迟，大而分明，清澈无暇，却布满了无助，穆云凰心下一颤，动了恻隐之心。
脑海中，电光一转，曾经，初见裴扬姐弟时，他们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双拳骤然紧握，穆云凰毫不留情地扬手拂掉了花岱的手，扔荷包在地上，转身就走了。
“阿姐！阿姐……”
这里，穆云凰一刻也不想停留，拽着马鞍吃力地爬上马背，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走！”
“好生冷酷无情。”吉祥在锦囊里冷哼道。
穆云凰道：“知道我冷酷无情还想抱打不平！”
“……”
一马一人，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
落英山穆云凰不熟，那匹马儿也不熟，一人一马在山上转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往青州城方向的路。
折腾了一宿，穆云凰着实累的够呛，疲软无力地趴在马背上，任由马儿驮着她下山。
等穆云凰下了山，走到山脚下的集市上，已是天光大亮。
从马背上直起身，放眼望去，山下的集市人头攒动，一大早却已是人声鼎沸，热闹喧腾，不过都是些流动摊贩与货郎们，毫无规矩地各自捡了个地方叫卖着，比起溱国的集市显得杂乱无章些。
“包子了，热腾腾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不好吃不要钱。”
“卖豆腐了咯……”
“要不要来点新鲜的莴笋……”
“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个咯……”
穆云凰下了马，牵着缰绳与马并行进入集市。
集市上小孩在人群中追来逐去，嘻嘻哈哈，村妇们挎着篮子与商贩们讨教还价，屠夫摊子前围满了争抢猪头肉的村民们。
穆云凰慢慢地在集市上穿梭着，她前世家世，世代武勋，她因天生混元丹名动天下，被父亲自小养在军营，从未逛过集市，待她后来大权在握，身居高位时，出门一趟向来都是士兵在前面开路，仪仗队在后面前呼后拥，气派非凡，自是从未身临其境地感受过这市井小民的烟火气息。
如今看着这烟火气息，竟觉得陌生而又心安。
“娘，我要吃糖葫芦。”
身后有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娃拉着她娘的袖子一边拽，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前面跑，穆云凰顺着她的方向望去，看见前方十步外，有一个货担郎，挑着一个担子，担子上堆着两座稻草扎成的小山，小山上用长长的竹签子穿着一颗颗红彤彤亮澄澄的果子，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小山坡”。
一帮小娃娃们围在担子周围，指着那红果子扭头央求着爹娘给买。
货郎一边笑嘻嘻收钱，一边从小山坡上抽下一串递给娃娃们，那些小娃娃们立马心满意足地乖乖舔着红果子不闹了。
穆云凰不知道那小山上堆的冰糖葫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见娃娃们啃着红果子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加上腹中饥肠辘辘，穆云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也想感受一下娃娃们的幸福。
于是走了过去。
“给我来一串。”
货郎下意识吆喝了一声，“好勒！”说着，低头从小山坡上取下一串冰糖葫芦正准备递给穆云凰，抬眼一瞧，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