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怎么办?我不知道!!
“到时候再说吧。”库洛洛道,“议会不可能完全放弃二区不管。”他转而换了话题,语气比之前更严肃——
“我更担心的是,在那之前……基地是不是能稳住。”
库洛洛的担忧,在当时听起来还是杞人忧天,第二天就成为现实。
瘟疫蔓延的第六天,基地出现第一例死亡的感染者。
事情根本瞒不住。
基地里的人一多半都是念能力者,此刻全部成了感染者,剩下的除了少数普通强者,全部是这些念能力者的亲属附庸……谣言和恐慌以比病毒还快的速度在基地里传播,嗡嗡地窃语随处可闻。
大姊带领亲卫队做出的应对不可谓不迅速——有关丹妮卡病毒的事实被有选择地公布,隐去了侠客的存在和极高的死亡率,放大了正在加紧研制中的疫苗的存在,尽最大可能安抚基地里的紧张情绪。
然而骚乱还是爆发了。
最开始闹起来的是基地的强化系念能力者。
说到这个,我觉得他们念能力者或多或少的都有点,念系歧视→→
比如说飞坦说起这件事,开口就来:“强化系头脑简单,容易被利用……”是,屋里是没有强化系……要是让窝金听到跟你翻脸哟!
虽然连信长都说:“别看窝金是强化系,他可不是一般的莽汉……”汗。
啊,言归正传。
强化系的确是被煽动的,能够最先被煽动的理由也很实际——随着病毒对气的侵蚀(这一点随着程度加深已经是普遍确认的事实),感染者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持续衰弱中。这其中,只有最依赖肉体力量的强化系,受到影响最快最大,因此也最容易因为恐慌而反弹。
当然,强化系习惯了直来直往的战斗,比较容易冲动和被忽悠也是事实。
再有就是,基地里的强化系数量最多,一旦闹起来,声势也最大。
……那天。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我们被从隔离室放出来的当天,也许是觉得事情在“传染”上不会变的更糟了,基地大门重开,重新发布了新的任务。
只有领取任务的人可以出入基地,任务主要分为两类:一、尽快和红鹰会取得联络,搜集情报。二、尽可能多的在附近搜集物资……手段不论,竭泽而渔也无所谓。
事后证明,这两条命令都极其英明果断,帮我们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
当时,基地的主要战斗力——念能力者全部处于低烧状态,少数发作较早且身体不够强壮的特殊能力者甚至连站起来跑几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能出且愿意出任务的人并不多。
代号蜘蛛,我们接了第二类任务,我和侠客。
库洛洛本来想强撑病体亲自带我来,被我眼泪汪汪地搂在怀里一阵胡噜,好容易劝住了。他一直发烧,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我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里护着,哪舍得让他来出任务?
——放着我来!
说来惭愧,我一个人到底不靠谱,满屋子病号最终选拔出侠客陪我一起来,留下此时战斗力已经相当可观的烟照顾大家。另外,比较强壮的富兰克林尚存一战之力,岚、飞坦和库洛洛也不是就任人宰割了——留他们在基地,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一趟接了任务出来,搜集物资是障眼法,主要任务是实验我的能力,以及验证库洛洛的两个小猜想。
库洛洛猜测,丹妮卡病毒的变种——我们姑且这么称呼——既然是感染在“气”上的,那么像动手术一样直接把感染了病毒的气全部清掉,能否使患者以损失全部的气为代价痊愈?
毕竟理论上讲,在短时间内失去全部的气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死,还会有新的气生成。如果能以此为代价避开丹妮卡病毒的感染,在目前的局势下,还是有很大可操作空间的。
事不宜迟,我和侠客下了垃圾山,第一件事就是抓了个感染病毒的念能力者来试这个。
我试着调动身上潜藏的能量——如果不束手束脚地追求精细操作,这其实并不难——直接粗暴地灌入到实验体的体内,就像我用能力横扫“噗”灭维尼尔用念具现出的小熊一样,将实验体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
据在旁观察记录的侠客汇报,实验体的念确实在瞬间像融化一样被清除干净了,包括气上附着的无形病毒在内,连渣都不剩。
失去了几乎全部的生命力,实验体委顿在第,呼吸微不可见,几乎就是一个死人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失去全身念气的人,状况确实九死一生。
“运气不错。开始有微量的气生成了。”侠客汇报道。
我紧张地盯着地上的实验体,却只看到他脸色从惨白逐渐灰败下去,然后头一歪。
晕过去了?我拿眼看侠客。
侠客摇摇头,遗憾道:“死了。他太虚弱,新生成的气不足以支撑生命。而且似乎新的气仍然在削弱……变化太小,我没看清。我们再试下一个吧。”
“下一个你看得出来吗?”我问道,“不是说这个变化特别微弱,连自己感觉都感觉不到吗?”
侠客很轻易地道:“看不出来也无所谓,刚生成的气都很少,如果还带着病毒,肯定活不下来。所以只要有一个活下来,就代表我们成功了。有点耐心,多试几个就知道了。”
实验体并不难找,关键是想找个质量好点的。
从基地所在的垃圾山下来不远就是一大片村落的聚集地,我和侠客仗着灵活小巧,潜入其中一个村子,在中间最大最“豪华”的屋子里捕捉到一个躺在床上低烧无力的念能力者。
这个看起来比之前那个强壮得多。
我们制服他,堵住嘴用绳子捆好,然后我将能量灌入,洗掉他全身的气。新的气在生成,虽然极度虚弱,但这家伙在我们紧张的注视下挺过了最初的危险期。
“这是成了吗?”确定眼前的实验体状态稳定下来,我松了口气问。
“再等等看。”侠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晃着小短腿道。
我们等了大概两个小时,侠客极其失望地叹了一声,道:“失败了!看来这个办法行不通。”
“不是活过来了吗?”我奇道。
“但是他的气明显在减少。我想是因为气的质量变差,侵蚀反而加快了。”侠客解释道,“所以说,就算原来的气被替换掉,病毒还是存在。”
“哦……”我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无所谓,只道:“所以不用再试下一个了?”
“我想是的。”侠客摊手道。
“OK,下一项。”我漠然道,低头对着这个逃不出被感染命运的实验体念叨起来:“好起来好起来好起来……痊愈吧痊愈吧痊愈吧……”
“这也是你的能力?”侠客好奇道。
“算是吧。”我停下言灵,问道:“有效果吗?”
侠客表情抱歉地摇摇头。
我也不觉得意外,无动于衷地耸了下肩膀。事实上,【命令别人】的言灵效果一直忽好忽坏,除了基础的定身,其余复杂点的操作总是时灵时不灵,对于库洛洛飞坦他们更是根本失去了作用。至今,这一项能力的最强记录还停留在伊路米身上。
目前我所知道的能力限制:一是命令本身的难易程度,二是我本人意愿的强烈程度,三是亲密度——亲密度越高,免疫力越强。
说老实话,在确定这一项能力无论如何不能用在库洛洛和飞坦他们身上之后,我根本没什么治愈别人的意愿了。
何况这样违背常理到逆天的程度,大概本来也做不到吧。
无所谓了。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侠客从椅子上跳下来道。
“等一下。”我反手割断了实验体的气管,“走吧。”
“真谨慎。”侠客笑眯眯道。
离开的时候,我们注意到周围的村民有意无意地朝这间屋子窥探,眼神闪烁,肢体语言也不是那么善意。
他们发现了我们,但我们也不在意,一溜烟地跑掉了。
“留在这里的念能力者要倒霉了。”侠客边走边道,隔岸观火的语气:“看样子,那些普通人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招待他们一场。”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半点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自顾自道:“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唉,真糟糕!”
捷径走不通,对于这种该死的让人虚弱的传染病,我们还是一筹莫展。
“算了,进行下一项吧。”我灰心且烦躁地道。
“下一项又是什么?我很期待。”侠客的语气轻快。
我瞥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这样迁怒很不对很没道理,但是看到他走在旁边如此生龙活虎一身轻松的样子,真的很不爽。
我压了压脾气,侧头恰好看到一只乌鸦停在垃圾堆上,一双不祥的红眼正看着我们,怠懒道:“就它了。讨厌的乌鸦,脑子里有五根钉子。”
随着我的话音,那只油光水滑的乌鸦晃了晃,从垃圾堆上一头栽倒下来。
“哇哦——”侠客的赞叹还没完全发出,“嘭!”地一声爆炸声,那团掉在地上的乌鸦尸体居然炸开了一团火花!
我和侠客都被吓了一跳。
火花很快熄灭了,乌鸦尸体黑乎乎的一团,发出一股塑料特有的焦糊味。
我和侠客凑上前去一看——这、这居然是一只假乌鸦!烧得焦黑的羽毛下面裸|露出的,分明是复杂的、烧糊成一团的电路和机械!
“老天。”侠客蹲**去,直接用手指扯掉假乌鸦表面的羽毛伪装,观察下面的机械,叽叽咕咕说了一串术语,大概是电路啊、芯片之类的,过了半晌惊叹道:“了不起的工艺!”
我站在旁边看他研究,问道:“有什么异常吗?”——这里为什么会冒出来一只伪装的这么好的机械乌鸦?
“不知道,”侠客苦恼道,“重要的部分烧得太厉害了。”
“这简单。”我眨眨眼道,“给我一只和这个一样的完好的机械乌鸦。”
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扑通”掉落下来,居然还扑腾着翅膀要飞走,被侠客一把攥住脖子,不祥的红眼睛原来是两个灯泡,失控地不停闪烁。
“哇哦!”侠客掰着不停挣扎的机械乌鸦,碧绿的大眼睁得浑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像普通的、收到心爱玩具的小男孩。
不过紧接着,他以普通男孩不会有的残忍娴熟的手法将乌鸦身上的伪装羽毛拔了个干净,露出下面用螺丝嵌合的铁皮,抬头朝我索要了一串工具。
他下手如飞,三下五除二将机械乌鸦逐层拆开,露出里面完好、复杂、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结构。
“……莉迪亚,我们恐怕有大发现了。”他从类似乌鸦肚皮的空腔里取出一小根晶莹剔透的玻璃管,里面淡绿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晃动。
“这是什么?”我弯下腰去看,皱眉问。
“根据结构来看,”侠客用另一只手上的螺丝刀比划了一下面目全非的乌鸦残骸,“随着乌鸦的飞行,这个试管里的液体会从尾部喷洒出去,飞到哪撒到哪。”
我眉心一跳。
“我们不是一直猜测,病毒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扩散的吗?”侠客回过头来,试管里淡绿色的溶液和他碧绿的眸色交相辉映,闪动着诡谲的光。
“要不要打赌?赌这东西是不是丹妮卡病毒的变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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