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宿舍太局促了,还是训练室比较舒服。陆承直接带柏言去了训练室,小孩转脸就刚才被丢下的事了。看着训练室,看着电竞椅,掩饰不住的兴奋,眼里都闪着光。
陆承觉得,要不是他碍事,小孩都能在这屋里滚一圈。
训练室二十多平,南向。一张大长桌,五个电竞椅围着。东边墙挂着四十多寸的电视,复盘用的。旁边还有个小办公桌,教练的位置,贴近西墙的有组沙发。
从前墙上挂着许多他们几个老队友的照片,夺冠时候的,出去玩的。现在,已经被取下收回他们宿舍了。
“开一局,双排一下。”陆承道。
小孩举手给了个OK的手势,登的他们去年秋天撞上的那个号。加了微信的好友,加了游戏的好友位。现在是下午三点,段位又比较高,不好排,俩人聊起天来。
瞎聊了几句,陆承忽然说道。
“做职业选手,很辛苦。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职业选手跟玩游戏是俩个概念。”
卡拉不在,卡拉要是在这儿,听见陆承这话能气的跳起来。好不容易找个好苗子,你倒好,直接劝退。
柏言抿嘴,蹙起眉。每一个人都在告诉他,你回去吧。
“我知道,我昨天来之前,我爸跟我哥说‘他待不了几天就得跑回来,你不用给他带太多东西。’我哥昨天在这里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一直在说‘你确定要留在这。’今天打电话,他也一直问要不要来接我。”
还没尝试,就被劝退,是最讨厌的否定。我还没有试?你们凭什么都觉得我不行?
“——我也不知道我能在这儿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下去。但我想——如果只是吃苦,我可以忍受。”柏言转头看陆承,狭长的睫毛像蝉翼一样颤了俩下。
“我怕被淘汰,怕灰溜溜的滚回家去。可——为什么没有打,你们都觉得我打不好。来的路上,我哥说‘你以为比赛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跟你平常玩一样吗。人家是为了信仰,理想,或金钱。你呢?玩票?你别耽误了队友。电竞的清楚只有那么几年,耽误不起的。’”
柏言摊手,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垂下去,在眼下覆出一层阴影来。
“我是连比赛都没看过几场,我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打比赛,我是没吃过什么苦。可,如果只是尝试,是除了对我自己外,谁都不会有损失的啊。”
“我自己讨的苦头,我自己吃了就吃了。”
柏言的说话声愈来愈低,他没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人,竟然说出了心中压抑很久的想法。
一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的陆承,有点抓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柏言有点沮丧低头的样子,抬手轻轻揉了一下,柔软的发触感很好,
“没有那么多想法的,打的好就可以了。——做职业选手是一件既复杂又很纯粹的事情,这是一条笔直的目标明确的路,只要冠军。不会走错,岔路很少。只不过是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会走的很辛苦。”
陆承都忘记,他上一次说这种深刻感受是在什么时候了。虽然是内心感受,但这话又矫情,又鸡汤,真的很难开口。
柏言看着陆承,他成长于一个尤为复杂的环境里,但家人为他造了一扇玻璃幕墙。他看的清好坏,只不过未曾同这些好与坏真正接触过。
陆承好英俊呐,眉梢眼角带着锐利,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柏言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开了,开了,让你看看我的花木兰。”
陆承“……!!”
小孩子,情绪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哎呀,被禁掉了。”小孩声调软软的抱怨,可怜兮兮的瞧着陆承。
“……”陆承并不想在安慰他。
“那就玩别的呗,打比赛,总不能只会一个英雄吧,玩的好的英雄就会被对面搬掉啊。”
“好吧。”
柏言最喜欢的也最想在陆承面前秀一下的俩个英雄,花木兰被搬掉了,关羽被对面先抢掉了。为表气愤,他选了个老夫子!虽然暂时和关羽对不上线,但打团时一定要捆他,然后用戒尺使劲敲他。
陆承看他选了个老夫子,想了下,第一次排位还是要让他看看自己的厉害。之前不是迷弟,之后得让他变成迷弟。所以,他选了个比较好配合也比较需要老夫子配合的李白。
排位赛跟比赛的节奏毕竟差的远了,李白跟老夫子也都是前期比较弱的英雄。陆承前期也就是疯狂的刷野,柏言的老夫子更是一直缩在塔下。对面射手跟辅助抱着团,他连出去清兵的勇气都没有,缩在塔下清兵都一直被射手消耗血量。
等俩人都发育起来后,开始招呼队友准备团战了。就在队友嚷嚷着往前冲的时候,应该去开团的老夫子反而一直没有冲的太前。俩人坐在一起,没有默契也看到了。
陆承余光瞥见他食指一直在小地图上划拉,懂了。他是想先找出关羽来,要不然团起来,关羽就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俩人连着排了四把,这几局打的都很爽,陆承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真的很有天赋,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权衡利弊。找后排还是切C,操作也是真的无可挑剔。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浪,有点贪。
有一个让人安心的抗压路,真的很重要。比赛里战局的反应就像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上路抗不住压,就会先丢掉塔。丢塔后蓝野区就基本失守,没有蓝buff,对娜可露露,韩信,露娜这样的打野英雄来讲,基本就废了。打野废掉,整体战局就疲于应付对面了。
这些连锁反应又会造成丢塔,丢野,站不住视野。敌方会迅速滚起经济,也方便绕后,这样己方的射手法师就很难存活。
如果到了这种情况下,游戏基本就end。逆风翻盘有,但也是大家的配合和发挥。
第一局赢了后,俩人相视一笑。
第二句赢了后,陆承锤了一下柏言的肩。
第三局赢了后,陆承说了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