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不会世界的善意来的就是那么猝不及防呢?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害怕,也不放弃?
阮长安现在和邹宇住在一个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很认真的想,再一次肯定了自己:邹宇真是个好人。
这个房子太小了,邹宇稍微收拾了一下阮长安之前住的屋子,但是邹宇也不让他进去住,就让阮长安和自己挤在一起。阮长安不习惯,总往床角缩,邹宇皱着眉把阮长安往中间拖。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邹宇也不再费这个心思了。
阮长安在家里养了两天,晚上没有陪着邹宇去上班。邹宇唱歌很好听,但是没必要让邹宇继续在上班时间顾着自己。出院后的第三天下午,阮长安去了那个心理诊所。如果不是邹宇要求他去的话,他不会去。
前台的小姑娘笑着说:"阮先生吧,顾医生已经在等您了。"
阮长安脸红红的,怎么说呢。阮长安这种人吧,从小到大去最差的地沟油饭馆,去人声嘈杂的诊所,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叫酒吧,也是被人呼来喝去。他不习惯这样,不应该这样的,他心里隐隐觉得。同时也下了决心。
他不能再麻烦邹宇了,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很贵。
所以不出意外的是,阮长安并不配合。
顾笙谋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烦,轻声说:"阮先生,你不配合我的话我们的谈话难以进行。"
阮长安抬眼眨了眨眼睛。难得有了生气。顾笙谋心里道了可惜。可惜了这么个标标志志的男孩子。
"顾医生,我……我,您放我走吧,你治不好我的。"阮长安有点结巴,磕磕巴巴说了自己的想法。
顾笙谋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蜷了一下,"哦?阮先生什么意思?"说实话,初听这个话,顾笙谋还是有种被冒犯了感觉。
"我……"阮长安又低下了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左手上的纱布,他好像觉得这个医生有点生气,从小出来混,学的最好的东西可能就是察言观色了。"我不是那个意思……顾医生,我没钱的。我……我……朋友带我来的,我不想麻烦他了。我自己可以好好调整……不,不需要医生。"
顾笙谋盯着阮长安,沉默了一会儿——没钱的病人。不过他仍然拒绝了,语气温柔,"不行,我是医生,如果这个病随随便便就能自己调整,还要我们干什么呢?"
阮长安猛然抬头,"可是……"
"再说,在这里你自己的意见已经不能算是意见了,我需要你的家人来和我谈,来告诉我你不需要治疗。你明白吗?"顾笙谋解释。抑郁症这个病……顾笙谋用右手捏住了左手的手指,强迫自己什么也别再想。
阮长安很想叹气。为什么不能放自己走呢?邹宇和这个医生,为什么不能放自己走呢?
"我没有家人了。请问我能自己决定吗?"阮长安问。
爸爸以前喜欢喝酒,会打人,但是他也会给家里拿钱,后来他得病死了,妈妈跟着别人跑了,爷爷养着自己长大,十五岁出来去黑店打工,四年了,爷爷也走了。阮长安是被抛弃的,没人愿意要他。
阮长安不愿意把这些说出来,所以,他不会被治疗。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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