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靳羽都没有在教室出现。
打电话关机,发短信没人回,问老江,老江也只说是靳羽家里人给他请了假,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老江呷了口热茶,望一眼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在心里唏嘘感叹。
清河市可是好多年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这下子,教室里的小崽子们可有的玩了。
沉默着从老江那里得了答案,顾臻然放学后又去他家里找,也被管家客客气气地挡在门外,说小少爷不见客。
虽然不知道小少爷和顾臻然闹了什么别扭,管家是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好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对顾臻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随意进出三楼。
见人等在门外不肯走,簌簌的积雪飘了满头满身,积在发梢的雪花都快化成坚硬的冰坨坨了,叹口气,进屋拿了把伞出来,在头顶撑开。
“走吧,别等了,说不定过几天小少爷就想开了。”
年轻人心性不定,前一天还在吵架拌嘴,说不定第二天就又和好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与其在这里冒着风雪被冻成一座冰雕,还不如爱惜着点身体,回家喝杯驱寒的姜茶,别让自己感冒。
被提点的人一声不吭,恍若未觉,管家叹口气,把伞放在一边,缩了缩脖子,进屋去了。
管家一走,屋外的风雪就大了起来,呼呼的,夹着硬邦邦的雪团,刮在人的身上生疼。撑在地上的伞没撑住,被风一刮,跌跌撞撞地飞到老远。
顾臻然睫毛颤了颤,脖子一动,头顶一团蓬松的雪团就砸了下来,轻微的噗呲一声响,混在地上的雪堆里,分不出彼此。
被冻的青紫的嘴唇微张,呵出的热气出口就被路过的风裹成一团寒气,冻成冰渣子。
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把来时戴在手上的手套摘下来,拉开拉链,小心放在兜里放好。
那可是小羽毛给他的,不能弄脏了。
想起那天靳羽别别扭扭的表情,嘴角勾出点笑,眼神温柔。
这么久没见到面,他有点想他了。
温柔的眼神很快沉了下去,黑压压的浓雾浮上来,被靳羽羡慕的小火炉被一抔冷水兜头浇下,冻得他从里到外都忍不住颤抖。
他现在一点都不暖和了。
还有点冷。
真的好冷啊。
顾臻然抬头看那个熟悉的窗口。
窗帘没有拉开,从底下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他想象着,他的小羽毛可能正在跟胖崽玩耍,也可能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呼呼大睡。
暖和的被子齐整拉到下巴的位置,屋里开着空调,不用担心他会不会踢了被子着凉。
脸蛋睡的红扑扑的,说不定梦见什么好吃的,还会咂咂嘴,打个可爱的小呼噜。
风雪更大了一些,耳边听到的都是呼呼的风声。
视线迷迷糊糊的,还有几粒雪花飘进眼里,被眼底的温热一融,很快顺着眼角淌下,砸进脚底的雪堆,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久久之后,顾臻然收回视线,像是已经心满意足了,迈着僵硬的四肢,转身离开。
等他的小羽毛睡醒,要是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他会哭的。
紧绷的脸上露出点怀念的笑,等在门口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动作慢腾腾地离开。
他的动作很慢,扑簌簌的雪花却耐心地在身后落了一路,将他的脚印悄悄掩埋。
三楼露出一条缝的窗帘后面,靳羽抱着猫崽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瘪着嘴,哭的喘不上气。
第二天靳羽就去了学校上学,出门之前依旧把自己包成一颗球,圆滚滚的,在地上摔一跤都察觉不到点疼的那种。
靳羽的身影刚在教室门口出现,周阳瑞眼尖就发现了。
颠颠地跑下来,拉过一边的空椅子坐下,开口就是一股浓郁的食堂包子味:“羽毛儿,你前几天怎么都没来,是不是感冒了?”
没人搭理他也不在意,继续啃手中没啃完的包子,含含糊糊的跟人唠这几天的八卦:“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顾老大的脸色有多难看,吓得我连垃圾都不敢过来扔。”
周阳瑞唏嘘。
他曾经以为自己喊了人顾老大,看在这声“老大”的面子上,顾臻然这段时间对他不说友善,怎么也得温和点。
没有靳羽在的这几天他才发现,顾臻然以前还真的算的上是温和了。
那眼神那脸色那浑身的低气压。
啧。
他咂咂嘴,见靳羽蔫蔫的没兴趣,又换了个话题,说起别的事情。
顾臻然今天来的有点晚,以往都是早读快下课才来,今天直到第一节课的预备铃都打过一遍,才出现在教室后门。
目光一落在安安稳稳坐在座位上的人身上就动不了了。
贪婪地把人的身形看了个遍,才去了座位坐下。
嗓音有点沙哑,声音还闷闷的,被大风大雪冻了那么久,有感冒的嫌疑,“早。”
靳羽当没听到,认认真真看前几天错过的新知识。
他现在是猝不及防扒了对方马甲的福尔摩斯·羽,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被骗的团团转的小少爷,顾臻然别想再对他用苦肉计。
没用。
顾臻然轻咳一声,声音更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