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2)

清河一中的前门接近教学楼,后门却接近宿舍楼。

前门有保安大叔时刻紧盯,除非家长来接人,或者手持请假条,否则保安大叔一般不会轻易放人。

后门却远在宿舍楼的后面,中间与宿舍楼还隔着一个空阔的场地,老旧的铁门长出红色的锈,野草在墙角肆意生长。

两个人从教学楼一路走来,路上遇见的人越来越少,走到最后,几乎不见他人踪影。

靳羽像被刚刚的事情刺激狠了,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模式,顾臻然不说话,他就一直从教学楼碎碎念到后门。

碎碎念的内容从委委屈屈的“你为什么不夸我”到“你要去哪里”,再到语重心长的“不好好上学就要去搬砖,搬砖很累,最重要的是没钱还吃不饱饭”。

靳羽觉得自己的嘴都要说干了,顾臻然却依旧不动如山。

他在后门前站定,端详片刻铁门上快要看不清图案的老旧纹路,在靳羽的叨叨叨中伸手拉了拉黑色的大锁。

大锁有些重,握在人的手心里沉甸甸的,手指一搓,轻易搓下一把带着腥气的铁锈。

他把锁放下,后退两步,四处寻找可以借力出去的地方。

少顷,他的目光在左侧停下。那里有一块凸起的石头,石头不大,但足够一个人站上去。

离去前他打断靳羽的碎碎念,黑沉沉的眼底含着莫名的情绪:“与你何干?”

他不好好学习也好,将来是去搬砖也罢,与他何干,值得他这么一路跟过来。

靳羽眨眨眼,全当他在夸自己热于助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干巴巴地道:“因为我们是同桌呀。”同桌互相关心很正常的嘛。

内心却在想着,嗨呀你个死鬼,我会告诉你,两年后你将会爱我爱到要死要活吗?

完全忘了自己坐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跟人划清界限。

顾臻然不置可否,唇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顺手把书包扔出后门,动作熟练地翻了墙。

靳羽犹豫片刻。他还没跟老班请假呢,就这么逃课是不是有些不大好。见人已经翻到墙的那头去了,左右看了看,也跟着翻了过去。

靳羽原本以为顾臻然逃课出来是跟人约架,一路走来已经做好了拉架的准备,他松松自己的筋骨,觉得一打三完全没问题。

他一,对面三。

却跟着顾臻然进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墙皮已经开始脱落,露出底下劣质的沙石,不知道建成多少年的楼梯表面黑乎乎的,沉默地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靳羽跟着顾臻然一步步爬上五楼,最后在一家房门前站定。

站定后,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顾臻然看着房门不知道在想什么,爬完五楼觉得自己热得不行的靳羽嫌弃地拉了拉被汗水浸湿,粘在身上的衣服,扯出一点热风,表情有些好奇:“这是你家?”

他心里有点颠颠的美滋滋。

虽然顾臻然不愿意开口夸他,但他却把自己带回了家,那他以后就勉为其难,跟他当一对互助互爱的同桌好了。

他好心情地催促对方:“我想喝水。”

顾臻然被他突然的出声惊醒,握着钥匙的手松松紧紧,半天没有动作。

这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家。

女人死之前,这个家曾被无数个陌生的人踏足,他们来时西装革履,满目慈悲,唇边噙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的笑,走进这扇门之后,慈悲的皮囊被撕碎,露出只有野兽才会有的狰狞面孔。

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地方纵情堕落,声色犬马。

女人的运气向来不好。

在最年轻貌美的时候爱错了人,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生下孩子,就连堕落,选择的都是最不堪的姿势。

他窝在自己小小的卧室,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深夜,偶尔能听到女人得了趣的声音,但更多数时候却是凄厉的惨叫。

她不挑人,只要给钱,什么样的招数都愿意接,久而久之就传出了一些名声,最后来到这里的人都想试试她到底能够承受住什么样的招数。

凄厉的惨叫听久了,居然也开始从里面听出一些得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