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和艾德琳停留的时间,黛西流了一头冷汗,不由得庆幸她们都是用威尔的语言说话,她握紧手指,屏住呼吸,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
“格伦小姐,你知道如果你这样出去那些夫人小姐会怎么看你吗?”
赫伯特的第一任情人是社交界的老手,一切都不用他操心,但现在突然换成这么一朵不谙世事的雏菊,赫伯特只觉心中烦闷,教训的话都到了嘴边,但一对上黛西怯生生的眼神,再想想她的年纪,赫伯特叹了口气。
“算了,过来。”
黛西跟上赫伯特的脚步,他把人带到盥洗室:“你的女仆呢?叫她来替你重新上妆。”
米亚被急匆匆叫来,一见赫伯特站在门口直接成了块化石,等见到黛西,更是激动得要跳起来:“黛西小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吗?!我、我去告诉公爵大人!”
黛西看着镜子,才看到眼睛周围红了一片,她的体质一向如此,不能轻易掉泪,要是这副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仅是她,就连尤卡利斯恐怕都会成为众人的笑柄。她拉住米亚的手:“没事,你帮我扑些粉盖一盖就好。”
等她收拾好之后,盥洗室外只剩几个忙碌的仆人,外面乐声奏起,原来舞会已正式开始了。
黛西拿着一杯香槟,盯着舞池里的身影发呆。按艾德琳所说,是帕哈宰相勾结库勒杀了父王和母后,占领了威尔,而现在自己要依靠尤卡利斯拿回一切。
“黛西,不好好享受你的第一场舞会吗?”马蒂拉找了半天,没想到黛西居然躲在角落里喝酒,她嘴边带着倨傲的笑,清清楚楚摆着四个大字:不怀好意。
“难道你是对特利勋爵的舞会有什么不满?”
勋爵夫人心眼极小,要是她这么承认,恐怕以后都别想得到好脸色了。黛西迅速调整微笑:“怎么会,就算是最挑剔的人见到勋爵夫人的宴会都会不由自主地赞叹,我只是被这些漂亮的壁画迷住了,你看它们多美呀。”
马蒂拉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格伦小姐吗?真是一个像矢车菊一样清新的女孩。”勋爵夫人笑容和善,黛西却听出了她的画外之言,矢车菊清新纯洁,却是生长在乡间的花朵,根本不该出现在贵族的宴会中。
马蒂拉没好气地瞪了黛西一眼:“晚上好,特利夫人,这位就是刚进入公爵府的格伦小姐。”勋爵夫人笑着点了点头,两人站在一边寒暄,把黛西无视了个彻底。
黛西也不自讨没趣,告礼之后就向舞池走去。
舞会中的每位女士都渴望得到诸位绅士的注目,若是整场下来都无人邀请,对淑女而言毫无疑问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黛西坐在休息的长椅上,只看着身边的其他人都纷纷有了邀约,独独把自己冷落在一边,她看了眼谈笑风生的马蒂拉,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由感叹这就是自己要面临的现实。
不过黛西虽然免不了失落,但好在自我安慰能力还不错,毕竟她更烦恼的是勾引尤卡利斯的大计,她心不在焉地拿了一份刚烤出来的鸡蛋布丁,往嘴里舀了一口。
“这个好吃吗?”黛西侧头,只看见一个可爱的女孩坐在了她边上,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盘里的布丁。她一头玉米黄的齐肩卷发,相比起宴会上的其他来客她穿得异常简洁,不过最吸引黛西目光的,是她脸上架着的奇怪圆框,这难道是什么时兴的装饰品?
“不好吃吗?”女孩的眼睛耷拉下来,黛西发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补救:“不,我认为它很美味,你要不要试试。”女孩眸子一亮,又勾起一个甜甜的笑容,肯定点头。
黛西叫来舞会上的侍从,让他另取了一份布丁。女孩拿着叉子,迫不及待的在上面挖下一块。女孩大口大口吃得香甜,黛西默默观察她的动作,她用餐时并不完美符合淑女的要求,但也不粗鄙,应该出生于良好的家庭,可能是政府官员,或者是一位艺术家?不过这里已经开明到允许女性进入政府工作了吗?
女孩看到黛西盘子里的布丁只缺了一个小口,“你不喜欢它的味道吗?我觉得很好吃。”黛西微笑着又拿起了刀叉,其实不是她不想吃,而是身上的束腰并不允许多食。
开开心心吃完布丁,女孩用餐巾擦了擦嘴:“你真好,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你陪我说话,还陪我吃东西。不像他们,接近我总是另有目的。”
黛西说起了社交辞令:“我想一场舞会并不能代表什么,每一位绅士淑女都有自己的可贵之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不深,才没看到那些闪光点。”
女孩嘻嘻一笑:“你不仅长得好看,也很善良。我叫雪伊,你呢?”
“我是黛西。”
雪伊瞪大了眼睛:“原来你就是那个倒霉鬼,哦不,原来你就是那位格伦小姐。”
黛西对她眼中显而易见的同情十分不解:“你知道我?”
“你最近可是格洛瑞亚的红人,尤卡利斯公爵的情人,真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