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楚欢(1 / 2)

正如江萝所料,学习是痛苦的,也是快乐的。

这里是楚国最大的学院,又名智行学院。内里藏书上万册,吸纳各地拔尖人才,顶峰时期多达五千人以上。其学院实施排行榜制度,每月初五至初九会进行考核,六月一集考,一年一殿试(即部分优秀学者朝见皇帝进行考核、奖赏),这是在各大学院普遍实行的规则。

至于学生嘛……

为了避免混淆,楚国打破他国男子二十取名规矩,采取男女一视平等,可同入学。男子需有名有字,凡是确定已被收录此院者,在进院前三月取名,登记入册,方可入学。

皇族毕竟还是贵族,取名慎重,故男儿未及十七不可取名。

民间男子冠礼一般设在十五至二十岁之中,但具体视各地而异。上华国与正叶国规规矩矩二十,楚国十七,秦国与凤凰古国是十八。

只是听说楚九公子是个例外,十五岁那年就取了字。

楚国很有意思,男子行冠礼和取字是分开的。许是因为苏族太过强大,直接干扰了礼规。没有挺过二十岁的孩子有名有姓,但并不作为合格的苏族人。

楚后可怜江萝未在上华国接受正规教育,于是特意安排了基础课程,好让江萝学习。还特意将江萝的书法老师秦南昭请了过来,每天监督指导江萝练字。

一开始,江萝觉得“女孩子而已,学的应该挺轻松吧”。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

这里采取“八加二加一”形式,即在语言、数形、五国史、魔学、物理、生命、天文、地理的必学基础上,分别在八科选取两种科目进行深度专项训练和一种乐器学习,目的是为了达到人才多方面发展培养。

虽然苛刻了点,但楚国智行学院在大陆学院排行第三的荣誉也正是因此而来。

江萝高估了自己。她后面三项,选了语言、魔学、笛子。

魔学当初是因为楚牧风那神乎其神的操作才学的。

然后她明白了,楚牧风只是炫技术给她得瑟的,只是简简单单进行了初步的提炼晶体,又没有过滤去里面的有害物质。吃了不怕中毒?

他才没那么傻,所以偷偷用了提前藏在那儿的调料包。

可恶!

江萝好惨一女的!

被坑来学魔学,结果没想到魔学这么难!果然那啥改不了吃那啥,楚牧风改不了忽悠人。

笛子嘛……江萝只是对笛子就有种莫名的执念,与笛子仿佛有种生来的默契与动情。至于为何,她也说不清。

苏丽玛最近也不在。好像是因为去年在凤凰古国的考核结果出来了,需要苏丽玛亲自过去。

苏丽玛这一走,左宰相的重担就交给了苏族长暂代。不过这也没什么多大波动,因为苏丽玛平常就只有一个左宰相的名号,实权不在自己手中。

她可是要成为楚国第一大祭司的神代玛丽苏。

神权不可与王权冲突。

苏丽玛临走前就带着江萝已经与宫里上下混了个脸熟。江萝本以为自己会不受待见,却没想到宫里人听说江萝“在上华国幼时的阴影”后,一个个对她都热情的不得了。还有甚者为了巴结江萝五公主的身份,特意去搜集了祛除胎记、护肤之类的药水给她。江萝不好推脱,只能抱着大家送的见面礼回去。之后再回以等价的礼物,算是谁也不欠着谁。

谁都喜欢上进的孩子。

江萝天天早到迟退与楚牧风迟到早退的行为形成了鲜明对比,大家都歌颂江萝的勤奋美、好学美、探索美。

江萝汗颜。

她只是觉得不学白不学,而且生在这个年代,只有自己的内在越丰富才不至于被人欺压而不敢反抗。譬如魔学,以后谁惹江萝了,她就自制毒药,嘿嘿嘿……

十一月初二,江萝如往常一样坐在学室的最角落处。

“请问,你就是江五公主吧?”

江萝闻声抬眸望去。来人上扬的嘴角漩出深深的梨涡,墨色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有着明显的善意。不知为何,江萝看到他的脸就想到了墨兰。

像如淡墨勾勒的兰,有着淡雅的书卷气和说不出的韵致。

很好看。

他是不可多见的气质美少年。

这个称呼江萝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一下,浅浅一笑:“是的。在下名为江萝,来自江国,还望今后多多指教。”

“呃……不用这么规矩的,”楚欢笑笑,“你可以叫我楚欢。”

楚欢?

有个疑问一直在江萝心里盘旋不去,结果一时疏漏,竟直接问了出来:

“你的名字怎与当今皇后名讳相冲?”

江萝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已经做好楚子墨向自己发怒的准备。

“不是啊,嗯……我母后是苏族人。苏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凡是苏族血脉,必有一子承母名作名,以保一家安康。这个孩子取名取字都会趁早,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比其他兄长提前取字的原因。”

真是奇怪的规矩!

不过这么说,楚欢应当是当今楚后之子——九公子楚子默咯。

但学院屏蔽了这些社会等级,所以即使现在她面前是楚皇,也不用行礼。

“明白了,多谢楚公子讲解。”江萝到底还是没有叫他楚欢。一个人的名应当是亲近之人所唤,她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太自来熟。

楚欢脸上出现了无奈的神色。江萝忙拿起图卷向他展示:

“公子可知此题怎解?”

他拿过去,看了看:“这个啊。我教你,你首先应该把所得条件标上,然后回归知识点……”

充实的日子总是让人感到流逝飞快。等到江萝偶然间在浩繁的卷帙间抬头时,窗边的枫叶也已凋落只剩七八片了。

“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江萝起身,打了个哈欠。

马上秦南昭就要来检查她的书法作业了。

本来今天应该是全学院学生休息的时候。唉……

江萝穿的还是一如往常的红白搭配,头发简单拿了琉璃玛瑙花簪做了装饰,看上去并不醒目张扬。

就是这个胎记……

素手抚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红。江萝用了前些日子别人赠予的药材,虽说不至于一下子消灭,但好像真的起了作用——边缘处的颜色有些淡了……

当她捧着作业提前进入书房时,发现老人早已泰然端坐。屋里早已生了火,暖洋洋的,看来秦南昭来已经有段时间了。

江萝行礼:“徒弟给师傅请安。”

“老臣给公主请安。”

然后老人琥珀黄的眼睛落在江萝手中的纸上。江萝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果然,秦南昭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公主几天未习字?”

“呃……十几……不,九天。”

“难怪啊。”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中午别走了,什么时候把九天的练字量补上,什么时候用膳。”

“……”好狠。

江萝不敢有议,连忙执笔低头抄《诗经》。

“等等,”秦南昭突然出声,然后走上前来,看着江萝的发间,“公主的簪子是从何而来?”

江萝不明所以,把琉璃簪拔了下来:“这个吗?徒弟出宫时买的,据说是南方著名的琉璃师洛明轩所出,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知不觉她居然把楚牧风的鬼话给听了进去,还拿去忽悠人。江萝悔恨地想咬舌头,但到底没狠心。

秦南昭的脸本来在看到江萝发簪的时候就有些僵硬,此时他的表情更加古怪,好像还苍白了点。

“公主可否借老臣一用?”

江萝给了他。却见秦南昭捻住簪杆,从腰间取出一颗珠子放入玛瑙花间的空心处,迎着光看去。

这簪子整体呈花状,簪身是用琉璃做的,仿若花枝;而后琉璃的尽头被曲成了花萼状,里头包裹着用玛瑙所雕成的花苞,根部银托用于固定,偶有几片花瓣分离于花苞,看上去似是半开半合的花儿。

迎着光后,那红色玛瑙竟在地面上投出一幅画卷!

由于秦南昭斜对着江萝而阳光恰好错开了那里,使得她看不清秦南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