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月光透过白宣染泼一地清辉,白雾飘渺在阵阵涟漪之上,幽静的竹道不容一点冒犯,带着林叶娟娟,传播甚远……若要说这一切,真好似一处人间仙境——
只要没有那道行为诡秘窜进窜出的人影,可能、应该、大概是这样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故意窜进窜出的,要说原因…我注视起手中的锅勺,不由的开始琢磨:
这么大个屋子,怎么连坨肉都找不到呢?难道是料到我来偷、呸、拿肉,所以故意藏起来……还说我是什么尊贵的阴阳师,合着尊贵的阴阳师半个月都见不了一次荤是吧。
半个月呐,记得以前在家的时候,少吃一顿肉一整天都不会有气力。来这儿以后,不知道是怎么,或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太过紧张,竟忘了这茬子事儿、导致吃了半个月的萝卜配豆腐竟然没有发生手脚发软犯恶心之类的毛病,而现在我的可乐和肉瘾竟然才发作。
摸索着在厨房里翻柜砸罐,由于漆黑一片啥都看不清,都不知道和大地深情相拥之前到底,撞到什么了。
就在这个忙碌的时候一个不该属于这里的声音响起。
“你在找什么。”
吓劳资一跳,捂住砰砰直跳的胸口转头一看、门口突然多出一个人影。月光的反射之下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但凭着那人的体型语气和声音便知道了,这家伙就是白天时候跟我打架导致差点被父亲给献祭的元就公的哥哥毛利兴元。
“喂,我问你话呢。”少年语气不客气,白天发生的那些惊险似乎并没有带给他多少警示。而我现在一手拿着锅勺,一手捧着米缸琢磨着在日本,大晚上偷食物被发现了,会不会严重到杀头。
【眼前就一个孩子,要不然用这锅勺把他揍失忆了,然后假装自己没有来过、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监控,谁也不可能猜到是我。】
且不说这个计划是否可行,不过此时我的确是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并且也忘了对方虽然是个孩子,但也是武士家的孩子。
而当我真的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被打倒在地,插在一旁明晃晃的短刀,带着主人的不满很直接的传达了过来。
“阴阳师大人么…”
少年好不容易适应室内的光线,如今看清这个身影不由蹙眉。这个被父亲称为阴阳师的大人物,如果真是真神转世,破茧重生导致返老还童。那她也应该有自己尊贵身份的自觉,而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从哪儿看都不过是一个没有教养的普通女孩。
这个人,就是个骗子,父亲为何要留她性命,还是说,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些事。天皇的使者并没有被接回,这要是被将军知道了,一定会被借题施压,那父亲,母亲,毛利家…都会被惩治。我得尽快告诉父亲这件事才行……
少年的眼神坚定,在一点点月光的反射下带着精光,而这画面也成了我最后看到的东西。
我做梦了,罕见的再一次做梦了。
等我再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画面,我便知道这又在梦中。
再怎么也不该是小学,眼前的两人的面孔再熟悉不过,那是我的父母。对外幸福和睦的两人,如今因为争吵面容扭曲。
这场梦不知意义,还意图带我看遍到目前为止的一生,不曾丢失却被紧埋深处的记忆,又一次被刨了出来。
我站在第三人的视角,在不远处看着那最深的记忆。
记忆中……
第一次对父母生气,是在小学的时候,有人侮辱他们,我很生气。和那人大打出手,而最终被教育的人是我。他们严肃的问我为什么,而在我气愤的讲述完原因之后,他们笑了,并且说,没有关系。
那时年幼的我始终不能理解,我如此在乎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为什么仅仅只是个有趣的玩笑。
第一次对母亲生气,是因为,在母亲的生日时,父亲提前回了家。他笑的像个孩子,对我说。“今天妈妈生日,爸爸提前回来,和爸爸一起准备一份大餐给妈妈一个惊喜好不好?”在我们一边想象妈妈回来之后因为惊喜开心的模样,一边努力做着妈妈会喜欢的各种浪漫准备。只是后来一通电话浇灭了我们的热情,妈妈来电话说“今天过生,和朋友们一起,会晚点回来。”父亲的笑容消失,家里之前的热闹不似存在,只留下冷冷的一句,“吃吧。”
第一次对父亲生气,是在母亲被父亲推出家门,我被关在卧室不允许出门,我为了给母亲开门,最后也被连同一起关了出去。父亲的面孔冷漠的不再认识,无论怎么拍门,都没有将我们放进屋内。
还好是在夏天……
画面一转,又回到家中。只不过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过去还算热闹的家中再无生气,一个少女单独坐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看似忙碌的操作着电脑。封闭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是之前被关在门外母亲,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自带座椅坐在了少女身旁,轻轻地问:
“假若我与你父亲离婚了,你想跟着谁。”
少女眼睛都没抬一下,不耐烦的说了句,“随便”。
胸口的沉闷越发严重,甚至连呼吸都被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