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俏笃定,给商篱扣了屎盆子的人是中厂厂公。中厂厂公趁商篱不在皇城期间,占据了他的府宅,自导自演了一出嫁祸戏码。
抵达季府,却被告知季修远已经南下去捉拿商篱。容俏跺跺脚,指不定季修远会不会在抓捕途中一刀毙命了商篱,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暗斗啊!
宫廷太复杂,官场如魔窟。
容俏回到府宅,开始考虑如何收集中厂厂公的罪证,单凭她一人的说辞不足为信,即便她现在是宗主,但想要铲除中厂厂公,也要受到多方钳制,比如皇帝,比如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兼笔太监,以及整个中厂。
中厂厂公的府宅一定有许多罪证,亦或是不经意流露的线索,容俏坐在书案前思考良久。此刻季修远还未将宗主令归还予她,她号令不了厂卫,唯一能借用的便是父亲的势力和宗主的十七卫。
可她根本不清楚十七卫中是否有魏仲的细作,而她又不想牵扯容首辅,故而只能行一步险棋。
指尖射出一根弹丸,直击窗前风铃,十七卫随即聚集在门外,“宗主有何吩咐?”
“全都进来!”
十七卫推门而入,见容俏靠坐在玫瑰椅上磨苗刀。苗刀尖细冷森,十七卫不明所以,互相挤眼,走到书案旁,跪地听候差遣。
容俏转眸看他们,从瓷瓶里倒出十八颗药丸,“今晚本座要带着你们去执行一项险峻的任务,事成,本座会在陛下面前保举你们,给你们加官进爵;事败,我们可能都要死。”
语调沉稳,语气严肃,不像开玩笑。十七卫当即发誓,“吾等必将誓死完成使命,不负宗主厚望!”
“但本座不信任你们。”容俏垂眸看他们,目光带着审视和考量。
十七卫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十七卫的原班人马,原班人马死的死,残的残,十七卫的更替速度很快,宗主也从不顾念恩情。别说被宗主怀疑,就是办不好事都会被杀,此刻,宗主说不信任他们,那他们的结局一定会很凄惨。
为首之人当即拔出佩刀挥向自己左臂。他是十七卫首领,必须对主子和兄弟负责。现在主子要杀他们,他只有以此举博得主子的再次信任,保住兄弟一命。容俏杏眸一眯,快速抛出苗刀,劈断了那人的佩刀。“着什么急表态,本座还没说完。”
“卑职愚钝。”那人趴伏在地。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宗主,卑职无名无氏。”
“抬起头来。”容俏从没好好看过十七卫,在她心里,他们不是保护她的存在,而是随时可能发现她老底的一批对手。
可此人的举动,令她佩服。
男子依言抬头,面容清俊,带着几分书生气,并不像游走刀刃的杀手,更像是饱读诗书的儒客。
家奴杀手基本没有姓氏,高手会得到家主赐姓,多是随了主子的姓氏,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府中人平时称呼你什么?”容俏问。
“雨涟。”
“雨涟……”容俏念着他的名字,点点头,“今日之后,你就恢复本来姓氏吧,可去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