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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谈(二)(1 / 2)

正院上房内

太夫人早卸了钗环,换了一身家常衣裳,懒懒地斜倚在临窗的罗汉床.上,背后垫着的是大红引枕,身上搭着的是同色富贵绣花薄被。

她闭目养神,伯夫人斜签着身子坐在一侧,亲自拿了美人锤轻轻地为她槌腿。

一时另有小丫鬟捧了茶上来,伯夫人将美人锤交给身侧一个梳着双丫鬓,穿着青缎短背心的丫鬟,令她继续为太夫人槌腿。

自己则接过茶碗,亲自奉到太夫人跟前:“母亲,请用茶。”

太夫人“嗯”了一声,睁开眼,一旁伺候的另一名内穿绿色罗衫,外罩丁香色色短背心的丫鬟,忙扶着她坐正身子,又调整了下引枕的位置,令太夫人可以舒服的靠着那上头之后,方垂手低头退到一旁。

“文家的回来没?”太夫人喝了口茶,问。

“回来了,在外边儿候着呢。”

“叫进来回话。”

“是。”

一时文家的进来回话,将方才路上见闻及陆夫人所言一五一十全说了。

太夫人听完,冷笑一声:“感念之心?老二若当真感念我这个母亲,方才也不会那般对我!”

她目露怨怼之色,冲着伯夫人抱怨着:“我不过说了他几句,你瞧方才那架势,嚯哟哟,当真是好大的阵仗,好大的威风,怕不是想把我老婆子给活吃了去!”

她越说越气,拂袖茶盏摔到地上,吓得文家的与两个丫头身子一抖。

伯夫人连忙安慰她:“母亲息怒,小心烫着手。”一行说,她一边使眼色令文家的并两个丫头退下。

太夫人看她一眼,余怒未消:“你与衡儿一样,都是有孝心的,他倒想着兄友弟恭,可我瞧着老二却未必能如你们所愿。”

伯夫人正拿了锦帕为太夫人擦手,闻言一笑:“母亲说笑了,夫君与二弟是嫡亲的兄弟。夫君孝顺,二弟虽远在边塞,想来心中孝顺绝不逊夫君。二弟毕竟是行武之人,与他人不同,今日一时急了些也是有的。”

太夫人“哼”了一声:“你倒是懂得为他开脱。”

伯夫人一笑,继续安抚道:“儿媳并非是为二弟开脱,母亲与二弟多年未见,心中明明是极亲近的,但偏偏话赶话,两下里说茬了,二弟生气,母亲心中难道就好受了不成?”

太夫人还有些不虞:“话虽如此,但老二他,也实在太不孝了些。常言道:‘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可你瞧瞧方才他那架势……”

太夫人尤自不满,翻来覆去的说着温景不孝,伯夫人面上温婉的笑都快端不住了,她忙说:“母亲说的极是。别的不提,便是看在‘玉景苑’中一应陈设俱是他喜爱之物,二弟也自当感念母亲慈心。”

说完,趁太夫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伯夫人忙道:“明日夫君回来后,再由他与二弟好好分说一番;母亲一片慈心,只是二弟如今不比往昔,已是三品参将了,母亲说话也略和缓一些,把话说开了。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君也可与二弟守望互助,共谋大事了。”

提到此节,太夫人双手一拍,叹道:“都是老二,差点把我气糊涂了,若不是你提醒,我竟险些忘了此节。”

伯夫人松了口气:“母亲想起来便好了。咱们家里头,卓儿年轻资历浅,柔儿进宫侍奉皇贵妃也不过才三年,下头悦儿单纯,武儿莽撞。”

她说完,轻叹一口气:“一大家子竟都全靠夫君一人撑着。这些年来他殚精竭虑,夙兴夜寐的,极为辛苦,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局面。如今二弟回来,正好能为夫君分忧。母亲可千万别忘了从前咱们商议的,这次一定要好好笼络二弟,将他牢牢掌控住才行。”

太夫人听到此处,也跟着叹气:“衡儿辛苦我也心疼,你放心,为了咱家的大事,我忍忍又如何?如今先笼络好他,等到后头大事砥定,搓圆捏扁,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

伯夫人:“母亲这般想便好了,只是后头要委屈母亲了。”

太夫人“哼”了一声:“委屈什么,为了我衡儿卓儿柔儿,我这老太婆委屈几分怕什么?”

她说完,又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冷不丁的,皇贵妃的娘家怎么就看中了老二家的那个丫头?”

伯夫人笑了笑:“这……想来是因为二弟妹家中与幽北都司总兵有亲,二弟这回调入京城,听说又有贵人提携,再加上咱们兴安伯府的面子,谁家不得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