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芳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她意识到这句话并不是对她说的。但尹穆行是谁？等等，她刚刚是不是在那个什么榜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跟你见面，就是在天宫也难以忍受。”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银芳走丢的另一位侍卫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气场格外强大。
银芳很纳闷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凶！”夜生眉开眼笑，他看上去那么开心，张扬得有些神经质。他懒洋洋地朝后靠向一根柱子，邪气地勾着唇，目光扫向尹穆行，眼睛亮得不可思议，“我们算是老相识了，尽管从来没见过面。我刚刚看到你把我费了些心思搞到手的那个东西拿回去了，没关系，想拿就拿吧，反正在招待了九皇子的表弟后我就对那玩意儿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不成想你竟会亲自来取，这倒是个大惊喜。”
原来尹穆行是利用她打掩护，好能在不被注意的情况下找回自己的东西。银芳明白他硬要跟自己同行还假装成侍卫的目的了，她心惊肉跳地看着两人拼气场，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尹穆行的眼神就要射出冰刀子来了，夜生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到底偷走了尹穆行什么东西惹得对方大老远的出国找上门来？尹方然又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
“容郡王玩儿得一手高明的坑蒙拐骗，却一直不敢在人前露面，你念故成疾自闭厌世，还是心理阴暗专喜欢躲在背后玩弄权术搅和是非，以此来自我肯定打发光阴？”
这下夜生也不开心了，尽管他嘴角依旧挂着一丝弧度，但眼神寒意逼人，“霄王的不讨喜真是名不虚传，我既然称呼你尹穆行，你也应该对我直呼其名才——”
“本王根本不清楚你姓甚名谁。”尹穆行不耐挥手道，直截了当地下了结束语，“今日暂且饶你，这三人我带走了。”
原来他就是霄王。银芳一愣，倒是没料到他对自己这么义气。
“随你，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夜生依旧很痛快，眼睛里依旧没有丝毫笑意，“如果你的确选择好了的话。说实在的，我没意见，我正巧也不想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什么人？”尹穆行迈向银芳的脚步停住了。
“当然是无偿——不对，不能算作无偿，他可是讹走了我手头上一块上好的料子，还劳我给他精雕细刻。但不管怎么说，是他告诉我那东西在你手里。”夜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尹穆行，“不然呢？天哪，你该不会以为是我自己探查出来的吧？那真是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没那么厉害。”
“那个人在皞阳。”尹穆行语气低沉而危险，银芳突然希望自己跟那个出卖了尹穆行的人毫无关系。
“当然。”夜生耸肩，“还能在哪儿呢？虽然手里掌握着不夜阁，但我仍然需要外人为我提供具体的情报。事实上，我没见识过有什么能够自成天地孤立存在。每个人手中都有情报，只是他们不懂得识别与运用，消息就毫无价值。所以，不妨卖给我，我不介意犯罪的，欢迎你们所有人来给我投稿，我都有丰厚的报酬。”
“你就是这么宣传自己的？明目张胆地声援犯罪？”银芳很惊讶。
“不，我从不明目张胆。”夜生笑道，“我在人前一向伸张正义打击罪犯，而且算得上品行贤良颇有才干。但，没错，我就是这么宣传自己的，在某些特殊的阶层和场合。”
自己组织犯罪再自己破案？银芳目瞪口呆，之所以还有贫苦百姓在饿肚子垂死挣扎，就是因为国家还养着这样的达官贵族，前院救火后院放火。
“想加入吗九皇子？我很欢迎你的。”
“不了谢谢。”
尹穆行似乎是听够了，他冲银芳一招手，示意离开这里。
“不多坐会儿？”夜生颇意外地看着他，“尹穆行，你不在意？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应只有你，现在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变成了三个。我能否善良地为你保密不提，就说说那位聪慧敏锐的、发现了你的小秘密的好心人，你说他会不会某时兴起再多拉一个人进来凑桌麻将呢？比如，大宇皇？毕竟你不像我这么讨喜，你人缘那么烂，所有人都讨厌你。”
银芳看到尹穆行的眼睑垂了下，幽黑的眸子一沉再沉，她实在不明白夜生怎么就能那么轻松写意。
“既然不想说就闭嘴。”尹穆行看也不看他。
夜生反倒乐不可支，“好好好，不愧是霄王，让人惊喜连连。不过这么自信地以为能把他挖出来，究竟是自以为是还是睿智过人，我拭目以待，给你十天，暂时给你保密。”
尹穆行突然转向夜生死死地盯着他，脸上的神情让人望而生畏，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一转身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亭子。
银芳连忙拽起尹方然和艄公跟上他，但艄公腿上的绳索很是脱后腿，他只能像僵尸一样一蹦一跳慢吞吞地前进。银芳不敢给他解开，怕他真的跑掉，只好干着急地看着尹穆行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九皇子，”夜生在她身后魔音绕耳地道，“这次有霄王保你就算了，但欠人东西早晚都是要还的。”
银芳一皱眉，夜生说这话时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但她不欠他什么东西，不过，自己的确是承过他出手救助的恩情。
“泽，你去送送九皇子吧，尹穆行估计是不会等她的，免得她再迷路看到什么不美好的事物，更加讨厌我。”
银芳扭回头，看到一直躺在藤床上默不作声的男子总算起了身，文质彬彬地向她施礼。
“讨厌是没必要的。”银芳很认真地道，“对我感兴趣什么的随你开心就好。只是我胆小，还望阁下高抬贵手。”
“随我开心？此话当真？”夜生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胆小？这我可没看出来。”
“那是你的眼睛有问题。”银芳理直气壮地道。
“眼睛有问题？嗯，说起来在雁江边看到你以一敌五大显身手的时候，我也这么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