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方船舱之上,那中年汉子凝神瞧着老渔夫丑陋的脸庞,沉声道:“你是何人?”
老渔夫嘿嘿一笑,双目散出森冷的杀机:“凭你也配知道老夫的名字?到地府问罢!”话音未落,他瘦小的身子便凌空而起,从波澜开阔的水面上飞掠而过,稳稳地落在了那艘大船之上,拧断了一人脖颈。他的身法快同闪电,出手更是狠辣无情,船上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放箭!”先前沉稳自如的那名中年汉子看了老渔夫这一手,脸上已然失了血色,快步后退。
青黛咂舌道:“这老渔夫,着实深藏不露呢。小心,他们给箭上点着火了!”
箭矢燃烧着熊熊烈焰,向着老渔夫,以及封宸三人所在的小渔舟上齐射过来。封宸和胥彦池护在青黛身前,挥舞手中剑刃招架住似乎无穷无尽的燃火箭,很快,小渔舟被点燃了,在江流之中剧烈地摇晃着,在风雨之中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覆灭。青黛花容失色,紧紧地攥住了胥彦池的袖子:“胥大哥,我们立刻走。”
胥彦池正忙不迭地击落从敌船射来的染火箭,无暇理她。青黛咬了咬牙,她心知,再在这小渔舟上待着无疑是等死,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火烧死,她放开胥彦池的衣袖,像一条美人鱼般,从舟上跳了下去,一头扎进了茫茫江海。
“青黛!”封胥二人大惊,连忙向着青黛落水的方向奔去,青黛从水面上露出了脑袋,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勉强一笑。
箭芒之中,那老渔夫如鬼魅般游走,所到之处,敌人接二连三地倒下。火光之中,胥彦池讶然道:“他究竟是谁?”
“管他是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封宸手中长剑飞快地抖动,击落了最后一支燃火箭,不管怎样,那老渔夫至少帮他们抵挡住了一波敌人强烈的攻势。
然而,小渔舟终于还是经不起这冰火两重天的考验,汹涌的水,从甲板破裂的缝隙钻了进来,封胥二人对视一眼,像那老渔夫一样,施展轻功来到敌人的船上。封宸的轻身功夫更加潇洒利落,而胥彦池的身法则是一如既往的优雅飘逸。“青黛怎么办?”封宸道。
胥彦池回过头,看向远处,暮色中被火焰染红的江面,青黛依旧在水面徘徊不定,秀美的脸上一片茫然,他定了定神,飞身而去,一袭白衣飘然若仙。青黛微微仰起头,近乎痴迷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面上泛起了一抹绝美的笑意,他却依旧不动声色,一把拉起青黛,把她带上了敌船的甲板,再不看她一眼。
青黛站在寒风中,香肩微微颤动,美眸中掠过一丝落寞。她多么希望,他能对她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关切的眼神,她便心满意足。
封胥二人长剑所指之处,没有什么兵刃能挡得住他们,很快便杀出一条血路,顷刻间,天网所派来的第一批杀手,便统统以失败告终。他们举目四望,却再也找不到那老渔夫的枯瘦身影。
那中年汉子与他手下的数十位杀手屹立在船尾,面上一片肃然,却再也找不到之前的自信。“阁下是谁?为甚么插手我们天网的事?”他看向封宸,负手而立,慢条斯理道。
“想杀我的兄弟,先过我这一关。”封宸将染血的黑剑遥指向他,胥彦池冷声道:“这里交给我,你保护青黛。”语罢,他飞身上前,手中双剑翩然刺出,耀眼的剑芒瞬间笼罩住对手,对手终于动了,他从身后取出一把漆黑的长棍,横挡住这出其不意的第一剑。
封宸默然后退,他知道,以胥彦池的性子,此话既出,若是出手相助,反会令他不悦。晚风中,青黛如瀑的长发妖冶地舞动,她静静地看着那道飘逸的白影,在她清丽的脸上,如漆的双眸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光芒。
数十招之后,胥彦池冷哼一声,将手中短剑刺入了对手的胸膛,而后收剑,凝立不动。青黛惊呼一声,露出担忧的神色,胥彦池竟然直接收剑,若是敌人趁势反扑,只会造成两败俱伤。
封宸当然清楚,以胥彦池高傲的性子,不屑于补上第二剑。敌人缓缓倒下,挣扎了几下,便一动也不动了。
“小子,‘凌虚剑’封陌是你什么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之中听起来格外可怖。封宸转身看着那从船舱内慢悠悠走出来的老渔夫,后者眼中流露出的恶意与狠戾令人毛骨悚然。
封宸握紧了手中黑剑,冷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北域刀魔’,古岐老前辈。”
老渔夫放声大笑,笑声诡异而阴森,蕴藏着极大的杀机。“很好,很好,老夫归隐江湖数十年载,江湖上还有人记得刀魔的名字。很好!”
“我曾听先父说,北域刀魔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封宸继续道,“我也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你的刀下,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大魔头!”
古岐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再次放声大笑:“乳臭未干的小子,现在的你,绝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的父亲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也不敢对我说出如此大话。”
“再加上我呢?”胥彦池短剑出鞘,走到了封宸的身边。
“胥家的‘忘尘剑法’算是有几分出彩,老夫倒要看看,到你手里,能发挥出几成的威力?”古岐前跨两三步,把与封宸的距离缩短至两丈,原位貌不惊人的“老渔夫”,拔刀时,步伐间的气势,再加上他凌厉的眼神,给人难以匹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