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开始新生活的,时间在变,每个人都不可能在原地驻足,停滞不前,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生活也还是会继续,短短一生,能做的只能是向前迈去。
时间继续回到一年以后。
下了班,我便在楼下看到了等着我的韩崇,颇有一副讨债的架势。
我不禁抽抽嘴角上前,“韩崇,你找我。”
他递给我一个和煦的微笑,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说道:“滚回去做饭。”
我忍不住做个鬼脸,捏紧拳头努力在他后边挥了挥。
韩崇见我站在原地不同,转头疑惑的看向我,“嗯?”
我“呵呵”干笑两声,急忙装作锻炼的样子“没事,工作太久,舒展一下。”
我在法国上学的那两年,却对法国的了解少之甚少,实在是罪孽的紧。这罪孽着实是有原因的,上学那两年,堪称人生最忙的时间,因为要学习相对专业的知识以及近百年的设计历史,忙的晕头转向,几乎抽不出时间出去玩,虽然韩崇同我不一样,总是穿梭在大街小巷,然而当时同韩崇的交流也没有现在这般熟络。
而如今来到法国又遇上韩崇,还做了上下楼邻居,我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领略了韩崇一个当地“熟人”细致发现美的过程,我便开始和韩崇熟络起来,由他在闲暇之余带领我深入了解法国的美食,文化,风土人情等等,
因此我亲自下厨两顿给这厮作为感谢。
“苏槿宁,以前没想到你还有这项才能。”韩崇不禁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我以为我在学长心里一直都是十项全能。”我也不甘示弱。
在品尝到我做的祖国美食后,韩崇不遗余力两眼放光,恶魔般的盯上了我,啊不,死皮赖脸的缠上了我。
虽然不是我负责赚钱养家,他负责貌美如花那个样子。不过我日夜看着变成黄脸婆的我,忍不住像把他拉出去暴揍一顿。
我和韩崇开始就吃饭问题搭起伙来,他甚至把他还算华丽的厨房器具贡献出来给我施展,顺便硬塞了备用门钥匙给我,顺便每个月给了我伙食费让我买菜啥的,其实我也不大会做饭,只是当初在法国留学时,因为吃不惯当地的食物,便自己捣鼓起来,小有所成而已,顺便还挺喜欢,恰好韩崇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挑罢了。
做一个人的饭是做,做两个人的也是做,有韩崇帮忙打下手,顺便刷碗,还能省事不少,最最最重要的是韩崇在游戏方面可以说是个大神!他可以用他惊人的手速和意识带我上分上段。
于是我想了想没什么不划算的,便欣然接受,不过和韩崇搭伙是随意性的,都在我们有闲暇时间的时候,况且他有时候并不会在家,我们都是事先互相通知好的,非常方便。
韩崇算是天才的摄影师,做独立摄影,毕业后办了长期的申根签证便留在法国,暂时还没有移民的打算,主要是为了寻找灵感,租了房子住,如果不是在外边选拍自然风光,那就是抱着他那一堆设备窝在家里修图选片。
倒是很少有时间做饭,吃饭随意的紧,可能是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对户外运动倒是喜欢的紧,刚来法国的时候去爬山什么的,攀岩我就不会了,他倒是轻车熟路,作为一个有潜水证的自由潜水大师,有次还拉着我去潜水,差点淹死。
我同韩崇去了超市,就看到他拎着一堆堆的食材丢进了购物车里。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这是最近又要常住?”
他瞥了我一眼,“话怎么那么多,今晚吃什么?”
我忍住想打他的冲动,嘀咕到:“切,又不是你做饭。”
他突然凑近我,语气轻轻的说道,:“那我今晚做给你吃啊。”
我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别把厨房烧了,谢谢。”
“嗤,我刚和别人讨教的,要抓住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
“学长,我怕你捏爆我的胃。”
“......”
没想到韩崇这厮晚上真的搞得神神秘秘准备做饭,然后命令我去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我便听着他的话,坐在沙发上,虽然真的很好奇韩崇能捣鼓出来个什么,还是忍了忍,怕被抓去劳役。
翻了翻桌上乱堆着的几本杂志,是国内非常著名的地理刊物,翻了几页,便一眼找到了韩崇的作品,那一期主题好像是穹顶的雪山,应该是之前拍的,这本恰好是好几期之前的,便忍不住欣赏起来。
他的作品主要是以风光为主,法国留学时期,还曾找他帮忙拍过我的设计作品。
韩崇的作品和他一样,干净,和煦,澄澈而又梦幻,虽然我不大完全能看的懂表达的含义,但是那种赏心悦目,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是绝对存在的,而这时候的他同那个和我斗嘴时的韩崇是的不一样的。
可能是工作太累的缘故,不知不觉小憩了几分钟,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那边餐桌上摆好了吃的,韩崇对着那边餐桌放了两根蜡烛,看着外边夏天黄昏熏染的大半边天,为时尚早。
“学长,停电了吗?”我揉了揉嵌在沙发里的脖子,因为刚刚睡觉姿势不大好的原因有点痛。
韩崇本来一张看着我醒了满面堆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一字一顿的对我说到:“烛!光!晚!餐!”
“赶紧的,过来吃!”没好气的说道。
“哦,我还以为大白天你要玩笔仙游戏呢。”我眨眨眼无辜的看着他。
“苏槿宁!从现在开始,用吃的堵上你的嘴。”韩崇一脸气闷的样子,看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我应了一声便再没说话,感觉他今天有一丝丝的挫败感。
果然我马上就找到了这厮挫败的原因。
我看着他桌子上的拼盘,似乎是牛排,还有些水果,晚上现成买的蛋糕,高脚杯里冒着焦糖色的泡泡。
看着还挺浪漫,虽然韩崇盘子里的牛排是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一饮而光高脚杯里的液体,不禁赞叹道,:“你居然,还真的会做饭!”
“烛光晚餐,你把‘酒’饮光了,等会可没有了。”韩崇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觉得我将他浪漫的氛围给他搞砸了。
我打了个气嗝,继续下去:“厨房不是还有好几罐吗,我都看到了。”
可乐真是个好东西,不管在哪个国家都这么受欢迎。
不过只有韩崇这个神经病才会拿可乐当红酒,一个是因为他酒精过敏,另一个因为8个月前我同他签订了一项不平等条约,在同他游戏solo输了的情况下,我开始了戒酒运动,在法国,一个葡萄酒闻名世界拥有许多藏酒大庄园的国家,我戒酒了,所有酒,为此我深表遗憾。
不过直到至今,戒酒记录保持良好,毕竟犯规的人要请去法国米其林评定的三星餐厅吃饭,打扰了,我苏槿宁没钱,于是苏槿宁这个可怜的女人结束了背地里的酗酒生活。
在烛光晚餐这个浪漫的氛围下。
我忍不住静静点评,眼角满是揶揄:“学长啊,如果你的厨艺同你的才华成正比,那你已经可以去米其林评分的餐厅当大厨了。”
韩崇瞪了我一眼:“人要知足,上帝打开一扇门必定关上一扇窗,况且我可塑性一直很强。”
我眨了眨眼笑道:“也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十全十美,原谅你。”
韩崇摆了一个呕的表情。
我只能亮出老土的剪刀手摆个V字,以表胜利。
韩崇顿了顿说道:“苏槿宁,你变得有人味了。”
“滚!”,什么叫变得有人味了,不过话说回来,韩崇之间就对我说过类似的话,那时来法国留学,我的心情依然被陆戎洲影响,只有学习,不停地忙碌才能让我停下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我无暇顾及,也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除了我的设计。
如果说,19岁的苏槿宁是因为作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在远赴法国后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拒绝过她,而对一无所有的陆戎洲的拒绝依然念念不忘,那么21岁的苏槿宁不是了,在无忧无虑的生活结束,经历了父母双亲意外逝世,变得四处飘零,居无定所时,陈昔昔,乐茜,再到后来又遇上了陆戎洲,那些熟悉的人的名字,她做了荒唐的决定,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陆戎洲给她的痛,再到终于解脱,时至境迁,物是人非,23岁,该学会如何生存,才知道曾经想要奋力抓住的东西原来是荒唐可笑,一切显得那么不重要。重回法国这片土地,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苏槿宁了。
韩崇看着一度沉寂,一脸苦笑,陷入不愉快沉思的我,不禁尴尬的转移话题,聊起了另一件事,“要去参加意大利的Foto&photo摄影节,结束后直接转机去挪威的特罗姆瑟,极光观测地,想去看看,可能时间会比较长。”
我的思绪被他拉回,韩崇要去挪威了呀。
“大神,羡慕啊,你这是工作呢还是享受呢?”真不知道是韩崇为摄影花钱,还是摄影给韩崇钱花。
作为一个自由摄影师,从21岁那年认识他,谈不上崇拜,却无比欣赏,才华横溢,天赋异禀,是摄影大师Vincent最得意的门生,年级轻轻便以7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出了他的毕业作品《失逝》,创下了业界的奇迹,那一年的他只有23岁。
毕业后,他几经周折,暂时没有回国的打算,最终选择留在法国,被我恰好碰到。
算是志趣相投志同道合的人,于是一拍即合。
“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我。”
“你想多了,你不能奴役我,我都要高兴的拍桌了。”
“冰柜里的菜你得给我做完吃掉,不能浪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