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吧?”钟威在仔细地把烤串的竹签摆成同一个方向,尖锐的地方朝向一头,钝的地方朝向一头。
“我能把你这个大忙人约出来,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目的。”能把钟威这么顺利地约出来,本已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却符合情理之中。因为我们早已心知肚明对方的用意何在。
因为他是个终日在自习室里度日的人,没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他绝对不会亲自出面。不论是班会也好,集体郊游也好,他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辞,不会参加任何的集体活动。虽然这个人独来独往,可我也佩服他的定力,可以说他是一个狠角色。
“你找我能有什么事,无非是陈渡的事。我除了曾经是陈渡的室友之外,和你平日里没有任何的关联。”钟威说话还真是直击要害。
“是的,你给我那本日记,不就是料到我会找你吗?你还让别人转交给我,都不敢亲自给我。”我说起这件事,忽然觉得钟威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江月,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能为儿女情长付出多少,没想到你真的是感情的弱者。”钟威好像一下子撇清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责任,假装义正严辞地对我说。
我知道这不是钟威的真正目的所在,但钟威是否能够达成目的,还要看我怎么表现。
“你从来没对我感兴趣过吧。我只是你利用的筹码罢了。你的圈套,说实在的,是真的……卑劣。”但我其实明白,即使看清了这个圈套,我也躲不过去。如若硬要躲过它,那便是自欺欺人。
“圈套?但你本可以忍住不理我这样无聊的举动,只是你忍不住。”钟威开始在竹签上串肉,一块肥肉一块瘦肉,串得均匀而有序。
“行了,快点拿出来吧。”我不想和他卖关子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我又没把它吃进肚子里去,你着什么急。”钟威一改常态,在这里与我耗时间。
我们在一家DIY烧烤餐厅,这家餐厅连肉都要一块一块自己串上去。而这餐厅是钟威选的,我为了约他出来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等吃完这顿饭,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但我只能耐心地看他“下棋”。
“你这样背着陈渡和我出来单独吃饭,就不怕陈渡知道吗?”钟威开始说起了别的话题。
“你这样偷窥陈渡的日记,就不怕陈渡知道吗?”
“我不怕啊,我还巴不得他知道呢。”钟威神态自若,像是绸缪已久。
“亏得陈渡当你是兄弟,你却当他是陌路人。”我想故意激他,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陈渡和你说我是他兄弟啊,别扯了。”钟威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但他又加了一句,“或许之前是吧。”
我也想起陈渡确实没这么说过,不过我不认为我这是过度解读。
“如果你不想破坏陈渡单纯善良的内心,你可以选择不告诉他这件事。”钟威又故作姿态地想要扮演好人一般。
“你让我成了共犯,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无奈地笑了笑。
我和钟威约见,其实就是因为那本陈渡的日记。钟威连陈渡垃圾桶里的日记都去捡,可见他有多关注陈渡这个人。而那日记里每一天写的东西都十分地简短,像是要有意地去控制篇幅,或者说他在控制感情。日记的日期一直从上大学的第一天开始,到了上学期的最后一天。
我记得那本日记里的一些内容大概是这样:
前年9.15
军训的第一天,我看到一个女生,我忍不住想叫她。但我知道,叫那个名字,没有人会回头。
前年10.29
晨跑的时间不如晨读。准时出席,不过是去看一场自欺欺人的延续。
前年12.16
我想让她看到我的背影。背影残酷无情,背影让人不用隐忍情绪。
去年4.17
为什么她的生日,我听过一遍就忘不掉了。而想记得的我却想不起来。
去年6.30
我觉得我终于恢复正常了,不再打怵。一抬头,看到她还在奋笔疾书,特别认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