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见到周迁,在机场,他看起来比一年前成熟了很多。他曾经身上那股少年的气息荡然无存。
我特别想知道他大一寒假的时候都干了什么,说是要带我见父母,然而我寒假回江苏,连他人影都没见到。但是我没有资格好奇了,因为我已经在一个月前,答应了陈渡的表白。我觉得我必须当机立断地跟周迁划清界限。原以为他再也不会见我,但接到他的电话时,我就知道似乎一切在他心里还没有结束。我有些后悔,没有主动跟他讲了分手之后,再接受陈渡。
他身上的装束和从前大不一样,那时和我同岁19,却俨然穿出中年人的气息。明明只有一年没见,我感觉他脱胎换骨一样。
他见到我在等他,摘了墨镜,朝我招手并走过来,眉眼之间还是那么地帅气,走起路来还是像一个模特那样有型。他微笑着,刚好露出上排牙齿,显得他乐观阳光。对比之下,我灰头土脸、衣着朴素。我们还是不像一类人一样的存在,若不是祖父母辈相识,我们一定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已经毫无留恋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而且他可是那个不学无术的人。我们大一上学期以及以前的聊天记录,都已被我清除,而且他这一年一条朋友圈都没有发过。
我去接他的时候,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灰色的外搭把肩膀和后背都盖得严严实实,像是要去出席谁的葬礼一般。我板着脸,但不是故意的。我打量着他,忽然想哭,却哭不出来,所以只有一副哭丧脸,但那种感觉真的一言难尽。
他过来先是想给我一个拥抱,我不留情面地躲开了。他不知道是为了打趣还是故意地说:“月月,你变瘦变美了。”
真是胡说,我这一个月被陈渡喂胖了5斤,而且熬夜赶作业都是黑眼圈。我想涂一个口红提气色都没有涂,生怕周迁觉得我会为了见他梳妆打扮。
我直截了当地跟他说:“我以为这么久不联络,就是默认分手。所以我现在不是你对象了,请注意称谓。”
“你还是这么认真可爱。”他挠了挠头,漂亮的眼睛故意转了转,似乎我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分手这事,你也要一个人做决定吗?”他扬起了嘴角,那笑容有点勉强。
我有些生气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忘了,高二那年,是你主动抱的我。”
“都过去了,还提什么。”我根本没忘,但现在只是感觉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真的觉得在这站着聊不下去,空气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氛。只能跟他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然后转过身不看他。走向出口的时候,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我有点害怕他会不会哭,但偷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们坐在咖啡厅里,面面相觑。我忽然对着咖啡杯笑出了声,他疑惑的眼神被我余光看到,但我不敢看他。我说:“没什么,忽然想起我老公了。”我在瞎说。他表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手上举起杯子时,还是看得出有些不自然地抖动,他竟然紧张了。他朝我微笑着,表现出很礼貌的姿态,“你还没到20,结婚犯法,哪来的老公啊。”
我这时瞄了他一眼,“对,是未婚夫。”我当时并不知道,下一年的四月陈渡会跟我求婚,所以这也是在扯谎。
“他和你求婚了呀,那你的戒指怎么没戴?”
“在寝室。”
“明明就是刚谈的对象吧。”
看来他是知道的,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这已经不重要了。
“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轻蔑地看了看我,好像一切又在他预料之中。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我想到我要说的,但我努力克制我的表情,“我们除了没领证,和夫妻没区别。”我继续编,我用尽全力想让周迁死心。
他怔了一怔,没说话。
我见他这样,真开心。从前总是我的一举一动尽收他的眼底,我一点小心思都被他看得透透彻彻。今天我终于像是获胜了一般,让他出乎意料了。
我心里正高兴着,周迁的表情阴阴沉沉,他像是用长辈的口吻跟我说:“江月,你出息了啊。”
我不能在士气上莫名其妙被压倒,“我一直比你出息。”
“你父母知道吗?”
“知道我现任。但我父母不知道你。”我妈在我上了大学之后就不怎么管我,但我的事基本还是要向她汇报一下。但她至今不知道我高中谈过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