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聂子珩还是下了步撵，他摒退了一众宫人，走到简岚面前。
“你……”他想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简岚还是如方才一般，没有动作地站在那里，最终聂子珩似下定决心般道，“那日的事情，是否……”
“是我。”他还没说完，简岚便坦然地承认，“事情是我传出去的。”
她的表情平静，语气毫无波澜，似乎这违逆抗旨之罪在她看来并不值一提，她抬眼，直直地看向聂子珩：“我之前就说过，我一定会找你报仇。”
冷漠的话语，似一把刀直插聂子珩内心。
此时此刻，他本应愤怒，应该把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女人处死，因为如果不是她，盛天不会处于这样被动的情况。
但他没有，他办不到。
聂子珩知道，简岚这样做无非是替简将军，为简氏一族，乃至她的妹妹简馨报仇。
“你说的对。”他声音有些沙哑，“一切都是朕的错，你这样做，朕……不怪你。”
聂子珩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纵然简岚这样的做法很可能会导致盛天陷入水深火热的状态，但他却不做不到像以前肆意羞辱折磨她。
也许是自己欠了她太多人命，以至于现在面对她会有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能不追究。
“你当然不该怪我。”简岚道，“准确来说，你是没资格怪我，因为如果不是你，我爹不会死。——当初身为太子的你不会不知道我爹对盛天有多重要，百蜀当年虎视眈眈，企图吞并盛天，却迟迟没有动作，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说着笑了笑，笑容间却没有任何温度：“因为两个人。”
聂子珩闻言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任何话。
简岚也不看他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两个人，一是先帝，二是我父亲。但是很不巧，他们两个，都因为你，间接或直接地丧了命。”
“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让盛天没了倚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宠幸一个女人。”
她的话越说越过分，聂子珩却生不出丝毫愤怒之情，因为他清楚，简岚说的都是事实。
简将军一生忠君报国，可他却因为个人私欲不仅不听劝，反而害得他命丧沙场，事后还因为一封看起来漏洞百出的密函便信了简家通敌叛国，屠了简氏满门。
父皇为了让他坐稳这个皇位，处处谋划，结果还是因为他而被司徒盼下毒害死。
他自诩英明神武，听不进任何人劝诫，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被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材。
百蜀之所以如此嚣张，是因为对方知道，如今盛天已经没有让他们忌惮的人物。
而最聂子珩来说，目前唯一的筹码就是司徒盼和青杏这两个原本是百蜀公主却被派到盛天当细作的人质了。
但其实这两人究竟有没有用，他自己心中都没底，因为如果真的很得百蜀王看重，也不会前来敌国当细作了。
聂子珩沉默着看了简岚好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