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凝香动作快,还是谨亲王确实想见原主,当天夜里,凝香就带着乔装过的谨亲王来了冷宫。
“凝香,你先出去守着。”简岚躺在那块暂且被称为木板的床上,声音听起来还很是虚弱,“有什么动静即刻来报。”
“是,娘娘。”行了个礼,凝香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了简岚和身着宦官服的谨亲王。
白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谨亲王听说的时候已经一切都结束了,为了避嫌,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让德全给凝香带点上好的伤药。
但他的心中一直放心不下简岚,想着如果今夜她熬不住,便偷偷叫人进宫为她医治。没成想下午的时候德全告诉他,说简岚已经醒了,并且想见他一面,说有事相求。
自简岚大婚后,他们俩就再也没单独见过面,他本以为聂子珩不过是不喜欢简岚罢了,左不过就是冷着她。于是为了不让对方多疑,他才没有专程叫人注意简岚的行踪。
只是他没想到,聂子珩真这么心狠,不仅对简家下这么重的手,还对简岚用重刑。
所以当听到简岚并无大碍还要见他时,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进宫。
谨亲王自幼也是在宫中长大的,这些用刑的刑罚他再清楚不过。
但当他看到简岚身上因为杖责而透过单薄的衣物沁出来的鲜红血迹,和十分红肿,甚至有些皮开肉绽的十指时,他的眉心还是狠狠一跳。
他想上前去看简岚的伤势,走了两步却想起两人之间的身份不合适,于是停下脚步,显得颇为踌躇。
“你……”他想问简岚伤得如何,话到了嘴边却发现问得多余,受了如此重的伤,人又如何能好?
思及此,他的眼神不由地一暗。
如果早知会是这样,当初就算抗旨他也不会让她嫁给皇兄。
“谨亲王……”背对着他的简岚声音轻缓,听在谨亲王耳中却是因为受了伤后虚弱的表现。
“我在。”他赶紧应了声。
“很抱歉这个时候请,咳咳,请你来这里。”显然,因为谨亲王离她有些远,为了防止对方听不清,所以她特意加大了声音,但由于身体受了重伤,因此说了没两句,就开始咳了起来。
谨亲王见此原本还犹豫的脚步瞬间坚定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在简岚的身边停了下来。
“你别这么说。”他蹲下身子,“我知道,如果不是真有要紧事,你也不会叫人找我。”
虽说两人很久没联系,关系生疏了,但幼时都是一起翻墙爬树的交情。原主身为骠骑将军的嫡女,她爹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女儿,想着一生本事要有人继承,便不顾她娘的反对,从小把原主当男孩子养,不说战场上那些排兵布阵,单舞枪弄棍这一套,她在出阁之前就一天没落下的日日练习。
谨亲王虽是个男孩子,却吃亏于没学过这些,因而每次和原主闹腾,最后输的都是他,更别说两人一起闯了祸,原主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把一切问题都推给他。
因为这样,他小时候不知道被先帝骂了多少回。
本来照这样年复一年被欺压,但凡有点心气,谨亲王都该和原主划清界限,毕竟他堂堂一个皇子,打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这说出去颜面何存?
但谨亲王还真就和别人不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竟还对简岚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为了在原主面前多刷存在感,谨亲王经常跟原主说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找他。
而原主出身高,自幼习武,还和皇子关系好,京都敢得罪她的没几个,这便养成了原主凡事靠自己的习惯。
就像谨亲王说的,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原主是不会向他求助的。
这些事是简岚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的。
至于为什么原主明明习过武,后来还是被聂子珩和司徒盼这么折磨却无力反抗,想都不用想,又是作者为虐而虐,一方面想打造一个出身高贵武艺高强的女主人设,结果为了服务剧情,又强行忽视了这个设定。
简岚努力翻过身,身下的木板因此发出“嘎吱——”的响声,受过刑的手按在薄薄的木板上,因为疼痛,她只能用手掌作为受力点,以减少红肿的手指和木板接触的范围。
谨亲王见她如此吃力,本想帮她,却又怕自己粗手粗脚下手没个轻重反而加重她的伤势,只能蹲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简岚翻过了身,却因为寒冷,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原本她缩在木板上,身上盖着草席,不动还好,一动身上聚集起来的暖意霎时间消失殆尽。
见状谨亲王才如梦初醒。
他今夜前来是特意乔装过的,穿着普通小宦官的宫服,而即便是只是个地位低微的宦官,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也能穿上保暖的衣物以确保自己不被寒风所侵,反倒是简岚,身上只有单薄的两件秋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