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高承毓盯着苏珍珠的脸，半晌没说话。
苏珍珠觑了会儿高承毓的表情，也闹不懂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于是，只得自己打破了一室沉寂。
“怎么，你舍不得冷落她们啊，也是，她们两个，一个和你沾亲带故，一个是二公主的生母，又都在宫里伴你多年，情分岂是我能比的，是我太缺心眼儿了，仗着小时候的那点交情，你给我根棒槌，我就当了针，以为……”苏珍珠别过脸，自嘲了几句，“刚才的话，陛下全当我没说过吧。”
从干果碟子里，随意抓起一把剥好的瓜子仁儿，苏珍珠情绪低落道：“陛下略坐会儿，我去瞧瞧早膳摆好了没，妥了就来叫你。”
趁高承毓对她还有新鲜感，她还是去找偷喂灵泉的机会吧。
高承毓后宫里的事儿，她怕是……干涉不了。
“朕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生什么气？”高承毓拽住苏珍珠的胳膊，剑眉微拧。
苏珍珠垂着眼帘，神色淡漠，半真半假的卖起惨：“我哪敢生什么气，我又有什么底气和陛下生气，明面上，我是护国公府的姑娘，身份听着倒是光鲜亮丽，其实呢，我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没人疼，没人护，像根野草一样长大，陛下英明神武，想来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送到宫里，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物件儿罢了……”
情绪来了，苏珍珠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
抹了抹湿润的面颊，苏珍珠低声道：“算了，不说了，以后有什么委屈，我受着便是，再不会找陛下告状，省得自讨没趣，也叫你心烦。”
“珍丫头，别哭了。”高承毓抬手，慢慢揩着苏珍珠脸上的泪水。
眼泪一滴一滴往外掉，苏珍珠烦上心头，不由哽咽道：“我又没招惹她们，她们凭什么欺负我！怎么都不讲道理的呀……还有你，我进宫以后，表面上假装淡定，假装不害怕，其实我心里害怕极了，是你对我说，别害怕，让我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以后还会一直爱护我，我信了，现在我有委屈了，你都不帮我，你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你不是个物件儿。”高承毓揽着满脸泪痕的苏珍珠，低声郑重道，“你是朕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苏珍珠泪眼朦胧，低泣道：“你别花言巧语哄我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高承毓有些无奈道：“朕哪儿哄你了，朕若对你无心，我吃饱了撑的，天天往你的昭阳宫里跑。”
“那你刚才都不理我，一直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生气了，怪我逾礼僭越。”苏珍珠胡乱抹了抹脸颊，努力维持住‘伤心’的情绪。
高承毓回道：“朕没生气，朕只是在想，有些话是不是应该和你说。”
“嗯？”苏珍珠疑惑道。
高承毓没有回答，静默片刻后，忽然问道：“珍丫头，你理想中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
“啊？”高承毓忽如其来的问题，搞得苏珍珠一头雾水，“我都成你的妃子了，还扯这些做什么？”为免高承毓浮想联翩，苏珍珠想了一想，又很快补充道，“反正，我以前从没有喜欢过谁。”
高承毓语气怅然道：“你很瞧不上三妻四妾、女人很多的臭男人是不是？”
苏珍珠缩了缩脖子，一脸讪讪道：“世风如此，我是有点瞧不惯，那天在怡红园，我也只是发发牢骚，你别多想，我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
“人无完人，朕虽是皇帝，照样也会有人瞧不起，只是没有人敢正大光明说出来而已。”高承毓并非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也委曲求全过、憋屈窝囊过，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在你心里，朕其实算不上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吧。”
这话问的，叫她怎么回答呀。
说假话，信服度肯定不够，说真话，会很伤高承毓的面子吧。
“陛下既问了，那我也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管算不算，我以后都只能靠你过日子。”别的都是虚的，这才是现实，苏珍珠把手里的瓜子仁放回干果碟，神色悲哀道，“你对我好，我就能活得像个人，你不睬我了，只怕谁都敢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