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痕书店(1 / 2)

八月末的清晨,朗光初上,对角巷已经略显拥挤了。

轻不可闻的爆炸声过后,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对角巷和破斧酒吧交界处的砖墙旁边,然后重重撞上了对面商店的廊柱。剧烈的活动让来人的斗篷被气流掀开了一角,露出了紫色丝绒的裙摆和一只违和感十足的粉红色塑料凉鞋。来来往往的人们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并未过多的关注,只有个不懂事的小巫师把脸藏在书本后偷笑。

陈遥勉强把兜帽罩在头上,捂紧额头上被撞出的包便直奔丽痕书店。她闪过一个又一个衣着或黑或紫的巫师,心里烦透了。

试想在十二个小时之前,她还在北京某条最热闹最有人情味儿的胡同里跟几个朋友一起啃着白糖冰棍谈天说地。新剃了毛寸头的碾子还装的特天真无邪,讲着一口东北话和京片子完美融合的神奇腔调,贫嘴说她:“陈陈,您这也算海归了呗,那咱们哥儿几个以后就称您一声八爷了哈。”“多新鲜呢,丫以为我听不出你暗地骂我王八。”陈遥给了他一拳,震得他富态的肚子抖三抖,猴儿和小蝴蝶两位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猴儿一口吞下剩下的冰棍,给自己冰的呲牙咧嘴:“不得了呀陈陈,留洋归来说话都透着股洋味儿!”小蝴蝶赶快晃着两个小辫儿来劝架:“你俩少贫,都拿这茬儿说了一个多月,陈陈不在你们老念叨着想她,回来了,个儿顶个儿比着贫嘴!陈陈,你说等下咱吃过饭去哪玩?”

陈遥认真想了想回答说:“去我家吧,给你们变点魔术瞧瞧。”

贵叔的突然出现让陈下更开心了,她径直跳过碾子伸直的白腿,准备跟贵叔说今晚还要吃炒肝儿,却被他的一句“你爸妈非要你现在回伦敦,说明天早上有事,路线和行李已经安排好了”堵在半道儿。她记不清自己怎么跟三个小伙伴告别的,也忘了自己怎么在贵叔和冬月婶的陪伴下赶飞机到莫斯科,然后在生活在莫斯科的陈家本家亲戚的保护下,于机场边的酒吧里幻影显形到对角巷。

一夜几乎无眠,她在这个清晨却分外精神,因为隔着玻璃,那个金发尖脸的小马尔福赫然在目。与最后一次在学期末的散学晚宴上因输给格兰芬多而垂头丧气的一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相比,现在楼梯上站着的俨然是个少年了。两个月的假期让他长高了很多,体现在他脖子和脸庞上的变化最为明显。一身黑色里衣和黑色斗篷衬得他的身体更加瘦长。

陈遥在挤满丽痕书店的人群里发现了自己的母亲,还有卢修斯.马尔福,她父亲亲爱的生意伙伴和某种意义上的朋友,纳西莎夫人并没有在这里,这让她彻底打消了现在进去跟德拉科打个照面的想法。父母急匆匆让她连夜返回伦敦只是因为说好带她买二年级课本和新巫师服的日子被威廉的新西兰之行耽误了——威廉突然不舒服,这个旅游只能推迟几天,而她很快就要开学——所以只能让她受点委屈。贵叔和冬月婶送她时一直阴沉着脸,陈遥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位尽心尽力抚养了她十一年的远方叔婶是对她父母过于偏心的安排很不满意。

小马尔福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她笑了一下,他弯曲的特别好看的唇让这个笑容乍看没有恶意,但经过一年的斗争,陈遥太清楚这个天使外表的小先生有着怎样的内心世界,于是她有点慌乱的转身就走进了街道上的人群里。

匆忙走了几步,陈遥随意进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商店,假装随意看看,看了两眼才发现自己进错了,这里是奥利凡德魔杖店。她去年还在这里仅用五分钟买到了还挺满意的魔杖,11又4/5英寸长,以凤凰尾羽为杖芯的黑胡桃木魔杖,尾端雕成漂亮的玫瑰花苞状。当时奥利凡德先生要交待点什么,她妈妈以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很快要开走了为理由带她匆忙离去。

“你好啊,漂亮的中国小姑娘,”戴着圆框眼镜的奥利凡德先生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我记得你和你的魔杖,嗯……黑胡桃木和凤凰尾羽,很少见的组合,为这样的魔杖找到一个主人总是有点艰难的。”

商店里除了他俩空无一人,因为需要魔杖的新生还需要过几天才会来到这里。看陈遥还是一副渴求知识的表情,老先生吸了口鼻烟,清清嗓子继续解释:“黑胡桃木无法和一个自我矛盾的灵魂相适应。如果主人自欺欺人,魔杖的威力会大大降低;如果主人不能坦诚面对自己的心,它们就会失去魔力。”

她的心沉了一下。

“这并不是不可逆的过程,当这只不幸的魔杖再次为一个坦诚的勇士所拥有,它会重新获得比以前更为强大的力量。”鼻烟呛得他不得不暂停这段精彩的讲解,咳嗽几声,“咳咳,抱歉,你知道的,上了年纪的人总会有大大小小的毛病,咳咳……”

她按照奥利凡德先生的示意,将柜台上的手帕递给他,“不用着急,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凤凰尾羽和黑胡桃木的魔杖比较少见?”

他随意坐在梯子上,眼里放出神采,那是对自己职业或者说毕生追求的尊重与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