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里B市大约有七个小时的路程，姬然和于清芳说今天晚上去同学家住，估计够用。
那个作家住在B市的天水居，是一个很高档的小区，安保也很严，姬然在门口和保安纠缠了好一会，说自己是那个作家的远方侄女，勉强糊弄过去了。
站到那个作家门口，姬然看了看手里的纸条，敲了敲门。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后，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响起：“我没叫外卖。”
显然是宅女生涯过久了，听到敲门声都有条件反射了。
姬然道：“我不是送外卖的，我是在网上看到了您写的小说，慕名前来。”
里面的人道：“我没写过小说，你找错了。”
姬然道：“我也是游戏的玩家，希望您能开一下门，我们见一面，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这句话说完，门内始终没有动静，姬然也不催，很耐心的等着，过了好大一会儿，门自里面推开了一条缝，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就透过这窄窄的一条缝隙，对她道：“进来吧，但我可能帮不到你什么。”
姬然点头：“您只要把知道的告诉我就好。”
房间很大，也很乱，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昏暗无比，一台电脑摆在茶几上，地上是满地的垃圾，餐桌上则堆满了泡面桶和外卖盒，还有一条染血的长裙。屋内的气味很难闻。
这房间的情况在大多数人眼里或许惨不忍睹，但姬然却习以为常，现实中自从她搬到小巷子里居住后见到的只会比这还乱、气味只会比这还难闻。
女人从满是杂物的沙发上收拾出一个空位，请姬然坐下。
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空打量女人的长相——丹凤眼，皮肤蜡黄，嘴唇发白，近乎干裂了，整个人瘦得不可思议，再配上这样的长相，显得刻薄又狼狈。
她穿着一条舒适的绿色长裙，上面沾了不少食物的汤汁。
女人在一堆杂物里翻了翻，最后挖出两瓶罐装可乐，将其中一瓶递给她：“只有这个了。”
姬然接过，道：“谢谢。”
女人也坐下，不过她坐得地方就不如给姬然收拾出来的那么整洁了——她直接坐在了几块橘子皮上，灌了几口可乐，道：“我姓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唐——”姬然斟酌了一下用词，用阿姨好像不太合适，用姐姐好像更不合适，最后选了一个中型的，“唐女士，您是上一局游戏的胜利者吗？”
唐九点了点头：“是。不过既然你能出来并且在这里见到我，你不也是游戏的胜出者？”
姬然苦笑摇头：“我不是。”
女人惊讶的睁大了眼。
姬然缓缓把游戏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包括自己是怎么到幻境里来，怎么找到这里的，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知道您的存在后就更疑惑了，这里好像和现实没有区别，连游戏的存在都有迹可循，但我又清清楚楚的记得并且知道，这里不是现实。”
唐九道：“这么说我也是环境中的人了？”得到姬然的肯定，她沉吟片刻，道：“确实很奇怪，我有我在游戏里的所有记忆……对，我想起来了。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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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柳寒霜正在一堆破烂里翻捡自己需要的药，姬然已经昏迷五天了，只能靠输营养液吊着。
她轻叹一口气，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医疗用品是多么稀缺且宝贵的一种资源。
她找好了药准备回去，迎面碰上了白玖玖和林岩。
相比于上次见面，这次二人的主次地位简直分得不要太明显——白玖玖抱胸半靠着门框，林岩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两人进来时没有发出过声响，也不知道这是站了多久了。
白玖玖见到她微笑着打了个招呼：“上午好啊，来找药？谁受伤了啊？”
那笑容同以往见到过的门没有任何区别，但偏偏就是叫柳寒霜汗毛倒竖，好在跟着姬然久了也不至于半点临场应变的能力都没有，她很快就平静下来，道：“上午好，然然让我来找点常用药带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她不擅长说谎，略微有点心虚。不过想到药放在包里对方又不能透视，就镇定了许多。
撒谎技术差就是不好。白玖玖似笑非笑的扫过她的包，道：“原来是给姬然带的药，她怎么了？”
柳寒霜脸色微变，一字一句道：“她、没、怎、么。”
看来事还不小，白玖玖心里暗笑，不过她今天来见柳寒霜可不是为了纠结这个的，图书馆那边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就算姬然真的出了问题也做不了什么，她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
白玖玖微侧过头道：“林岩。”听到她的声音，林岩身体一僵，又快步上前呈上一样东西，白玖玖则直接交给了柳寒霜，道：“看看吧。”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的道：“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呢。”
柳寒霜低下头盯着深色的牛皮纸封面——应该是一份很薄的文件，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最后还是缓缓伸出手，打开了文件。
白玖玖眼带笑意，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文件只抽出一点就可见端倪，那是某位学生的档案，上面还附带了一张一寸的蓝底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仿佛没有经历过世间忧愁。
看到这里，柳寒霜还算镇定，但是当她翻到下一页——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参加竞赛资格证后她就再也维持不住这种镇定了，她“啊”的一声，像烫到手一样把它丢出去，转头怒视白玖玖，心绪纷杂。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就是现在。
白玖玖微笑着上前抓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么慌干嘛？不认识照片上的人了？她可是你亲爱的闺蜜啊，我听说她特别信任你，什么事都告诉你，凡是她的什么东西都敢给你，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她了呢？真是太令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