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失踪，火车。
三这个名词放在一起，足以产生无限的遐想。姬然在心中反复推算着可能的情况又推翻，面上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三号车厢依然是硬座，但这里坐着的人又有所不同，如果说一号车厢还是鱼龙混杂，那三号车厢完全就全是下九流，汗臭味和酒味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车厢。
这里的空气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柳寒霜有些不适，捂住鼻子，道：“这里应该也问不出什么吧？我们去下一个吧。”
其实她更多的还是怕这里的人，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凶悍都很不好惹。
一个喝醉了酒的彪形大汉上完厕所从后面摇摇晃晃的走来，撞到了柳寒霜身上，她“啊”的一声跳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流动着不安。
好在这里太过喧闹，没什么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那彪形大汉本想吓唬吓唬她们就走，一看到两人的脸，酒劲醒了三分，余下七分拿来壮胆儿了。
他嬉皮笑脸的要捏柳寒霜的脸：“小姑家长得不错，来和爷喝几个酒？”
柳寒霜吓得要死，姬然把她拉到身后，道：“可以啊，但这位爷，我家夫人还在等我们过去，恐怕没时间陪你。”
这辆车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那大汉大概是怕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你家夫人？谁啊？”
姬然道：“我家夫人是祁将军的妻子。”
祁将军……大汉想了一下这个名字，顿时打了个寒颤，道：“那你们赶紧去吧，赶紧去吧！”
姬然道了声“好”，就带着柳寒霜往下一个车厢走。
景熙的丈夫是个小军阀，虽然影响力不大，也不敢和真正的权贵叫板，但收拾几个地痞无赖还是绰绰有余的。
五号车厢依旧是硬座，但环境却比三号车厢好了很多，这里坐着的大多是看上去家境就很好的夫人小姐，穿着考究，打扮得很精致。
但这些人却目光呆滞，双眼无神，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一样。
柳寒霜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小姐的肩膀，她慌张的道歉，对方却毫无反应。
她愣然转头：“这……”
姬然伸出手在那位小姐眼前挥了挥，对方依旧沉默的垂着眼睫，仿佛入定。
她叹了口气：“走吧，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两人便去了下一节车厢。
下一节车厢又恢复了活力，看上去正常很多，就好像普通的乘客一样，规规矩矩的坐着，还有人在交谈。
姬然听了一会他们的谈话，问身边的一位姑娘：“您家住哪？要去哪里？”
这位姑娘是个很温柔的人，身上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她腼腆一笑，道：“我从地狱来，要到地狱去。”
这是什么回答？柳寒霜哑然，去看姬然，却见对方面色如常，和那姑娘又交谈了几句才离开。
然后她去问下一个人同样的问题，那是一个穿着长衫的书生，他在低头看一张报纸，闻言抬头扶了扶眼镜，认真的回答：“我从地狱来，要到地狱去。”
紧接着她又问了很多人这个问题，得到的回答十分统一——
“我从地狱来，要到地狱去。”
柳寒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低声道：“他们都不是人！”
姬然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不很明显吗？”
“不是。”柳寒霜摇摇头，“我是说，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人。”
校园的鬼和这里的鬼之间是有区别的，校园的鬼是像念念那样，在死亡后因某种原因没有投胎，留在学校，被困于一方天地；而柳寒霜刚才的意思是，这辆火车上一开始上车的都不是人，而是鬼怪。
这种想法姬然也有过，但被她迅速推翻了——景熙也在这趟车上，那可是历史上真正存在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