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缭绕,碧水澄清。
黎长安一早便打听到了风墨璕的住处,却不想在路上遇到了个让人头疼的人,她始终都记得颜瑾钰对自己耍阴招的事,所以每次看到他时都觉得那双眼睛里布满了阴谋。
“黎姑娘这一大早是去哪啊?”颜瑾钰手持折扇,笑得无害。
“随便逛逛。”
颜瑾钰“哦”了一声,像是无意间道:“这条路是去墨璕的院子,他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了。”
“这样啊,那我去别处逛吧。”黎长安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眼前突然出现一支钗子,晶莹剔透的红玉石点缀在银白的钗身上,像极了冬天盛开的梅花。
黎长安欣喜地接过钗子。
“看在找回钗子的份上,黎姑娘可否原谅在下的一时之失?”
黎长安将发钗收起来,想了想,对他道:“嗯,那我就姑且原谅你了。”
说完抬脚要走,颜瑾钰见状又拦住她,这回黎长安不得不正眼看向他,“有事?”
“我有一疑问,想请黎姑娘解答。”
黎长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是看着他。
颜瑾钰收回扇子,道:“梓翎山庄以生意为生,势力遍布天下,寻个人应该不是难事,所以我很好奇,黎姑娘是如何躲过重重眼线,毫无踪迹地度过这一个月?”
黎长安是梓翎山庄三小姐,自然知道要逃过梓翎山庄的搜寻,定然不能在城中行走,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故意在城外躲藏,本想过几天便回去,却不想遇到了“那件事”,自此,事情便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了。
“颜公子想知道?”黎长安轻轻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颜瑾钰无奈摇头,这丫头还生他气呢。
“城中肯定不能行走,但城外可以啊,比如说……忘川谷。”
忘川谷……
黎长安身子微顿,抬头看向比她高了一截的颜瑾钰,清丽的眸子中带着些微紧张,“他告诉你了?”
不等颜瑾钰说些什么,黎长安又赶紧道:“颜瑾钰,宁姐姐知道吗?”
颜瑾钰这回是真的看到了黎长安眼中的慌乱,于是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只有我知道。”
“我正要去找风墨璕,没想到……”此刻黎长安也不再隐瞒了,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颜瑾钰,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不想我姐姐知道这件事。”
“有那么严重?”
黎长安怔了一秒,垂下眼睑,眼珠子转了一下,然后看向远处平静的湖水,轻轻开口:“以前我和哥哥外出时遇到了危险,显些命丧黄泉,自此哥哥便万分自责,只要我有一点差池,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硬要杀光所有伤害我的人。所以这次我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不想他为了我变得不像自己。”
“早听说梓翎山庄少庄主十分袒护自己的妹妹,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答应你,不告诉任何人。”
黎长安眼眸闪了一下,正要开口道谢,颜瑾钰赶紧摆摆手,“谢就不用了,只要你以后看见我别像看见老鼠一样就可以了。”
黎长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这也不怨她,是他谋算她在先。
颜瑾钰收起折扇,眼里渐渐染上一分肃然,“墨璕虽然有些冷淡,但也并非无情之人,他昨日能平静地与你说话,就说明他还顾及一些情谊。”
黎长安有些诧异,听颜瑾钰的话,他似乎知道了什么,但她不确定他知晓多少。
颜瑾钰望着远处黛青的山林,轻声开口:“你摔碎的不仅仅是一块玉佩,更多的……是他小心守护的过往。”
颜瑾钰说的话并没有让黎长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其实她猜到了,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弥补过失,那个男子应该也是不愿见她的。可是这件事她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她受伤的事不能让黎云绮知道,不然肯定会引起她的惊慌,所以哪怕被他冷嘲热讽,她也要硬着头皮去找他。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是我对不起他。”
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尴尬境地,她又感到一阵头疼,看向前方的青衣男子,她缓缓开口:“其实我……很想补偿他,但同时我也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颜瑾钰见她有些苦恼的表情,想起了风墨璕对自己说的一件事,意味深长地看向黎长安,轻笑道:“其实你要补偿墨璕并不难。”
黎长安抬眸,欣喜中仍有一丝困惑。
“你既要补偿他,就要顺着他的心意,若他真的接受你的补偿,你一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切不可拒绝他,否则……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黎长安半信半疑,轻轻开口:“你很了解他?”
毕竟她摔碎的于风墨璕而言可不是一般物,真有那么容易就能补偿?
颜瑾钰看穿了她的心思,微露自豪,“我和墨璕就差一个姓了,所以,想知道他更多的事情,你得讨好我。”
黎长安撇撇嘴,转身就要离去,又被他叫住。
“上次那一战,你武功不错,就是……”
黎长安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指了指脑袋,笑得无害。
“这儿不够。”
黎长安正要发怒,他却打开那把折扇,笑着离去,明明初春的季节,他却始终带着一把扇子在身边。
容尘居里很安静,院内种满梨花树,风起花落,洒下淡淡的梨花香,花香沁人,却透着莫名的感伤。
对面的门突然打开,黎长安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身后,微风轻扬,梨花散落,飞瓣轻舞,如梦如仙。
“黎姑娘。”风墨璕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风墨璕,我想跟你说个事。”
风墨璕微微点头,将女子带进了屋内,又沏了一壶淡香的好茶。
黎长安轻啜了一口,放在桌上,犹豫着怎么开口。
“黎姑娘想说什么直说便是。”风墨璕始终是淡漠的神情。
在忘川谷中,他从未喊过“黎姑娘”,只有最后一次喊了一声“黎长安”,尽管那里面包含了太多怒火。
“打碎了你的玉佩我很抱歉,对不起。”
女子低垂着脑袋,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显示了她的紧张。
风墨璕的眸子不禁深了几分,他沉默片刻,淡声道:“道歉不该抬起头吗?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道歉。”
黎长安缓缓抬头,真诚地看着他,想起了颜瑾钰的话,又道:“虽然我无法给你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但我会尽力补偿你,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真的。”
“补偿?”男子轻轻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让人参不透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