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修不甘寂寞的也来一句:“看看黎少爷望人姑娘背影的眼神,简直两行清泪都要落下来。”
黎付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地轻嗤一句:“你们有得望?”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只能与孤独作伴的和尚,说出来的话可太吃味儿了。
郭捷义:“......”
徐瑞修:“......”
看来黎大少爷心情真不怎么好,过往任他们如何调笑,他也懒得搭理他们。
柳愫的手受冻不是很严重,照料两三日便好,何云蓉的手受的冻疮很严重,好得比较缓慢。
何云蓉知道柳愫替她洗衣,手也受了冻,她便不再揽洗衣的活。
柳愫也稍稍放下心。
见柳愫手彻底好了,黎付才让她练字抓药,只是一直会在她的手边留一个手炉。
——
这日黎付上门施针,黎雯跟去看。
医馆的病人不多,郭捷义见柳愫一人在药柜这边忙活得过来,便抬起头对徐瑞修道:“阿付过几日不是要走了吗?咱们给他收拾下东西?”
徐瑞修在写药方,头也不抬地回:“他回家什么东西没有,需要收拾什么,再说以往他不是什么都没带,上了马车便走了么。”
郭捷义一手撑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想,像个老阿爹一般的语气:“你家不是有熏好的腊肉么,送给阿付带回去?”
徐瑞修这下没说话了,他知郭捷义不舍黎付,但人要回家过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郭捷义无父无母无手足,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他会在一些不易察觉得地方很是敏感。
黎付回家需要北上,徐瑞修的家便在福安镇,过年之时,徐瑞修邀请郭捷义去他家一块过,郭捷义却是不肯,一个人守在医馆里,喝得烂醉,生生醉过一个春节。
柳愫停着动作,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小声问道:“黎大夫......他要回家几日啊。”
“算上来回路程,”徐瑞修说,“一个多月罢。”
柳愫轻轻地啊了声,然后垂眸继续包药。
有点意外,但又是意料之中的事,她该想到的,黎付不是福安镇的人,他有那么一大帮相处融洽和睦的家人,自是要回家过年的。
柳愫吸了吸鼻子,眨了眨眼睛,生生压下心里泛起的难过和失落。
直至傍晚时分,柳愫准备归家之时,黎付和黎雯才回到弄堂。
黎雯倒了杯清茶,润润嗓子,而后开口道:“哥哥嫂嫂催着,今年我们便早些回去,后日如何?你可有要带的东西,我帮你一并收拾了。”
柳愫坐在药柜那边,垂着脑袋,低下眼睑,耳朵和心却不由自主地提起,她抿着抿唇,拧了拧衣袂。
黎付放下药箱,坐回自己的位置,懒散地靠着椅背,神色也同声音一般漫不经心的:“我不回去。”
郭捷义原本还焉了吧唧地趴着药柜,闻言唰一下地抬起头,颇为意外道:“你不回去?”
徐瑞修十分惊讶地重复道:“不回去?”
黎雯倒是没太大反应,依旧温柔含笑:“为何不回去,总要给我个理由带回去,不然哥哥嫂嫂可不饶过我。”
“理由,”黎付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舒展开来,眼眸带上细碎的光,他低低笑了几声,而后散漫不经地道,“我是大夫,人过节,病可不过节。”
疾病可不管过不过节的,难道因为过年,人就不会生病么,他作为大夫当然得留下继续治病。
好一通舍己为人自愿牺牲的说辞,但却没什么说服力。
至少在场的人没信。
郭捷义:“......”
黎大少爷莫不是记性不好,你去年前年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想了想,去年黎付说的是“大夫还不能过个年休养生息,调养身心?来年大夫病倒了,谁来给百姓治病。”
不过郭捷义挺希望黎付留下的,于是乎没有反驳,立马认同了黎付今年的新说辞,顺道还补充一句:“郭某以为黎大夫所言即真理。”
徐瑞修:“......”
黎雯不着痕迹地往柳愫那边一扫,明了会意地笑了笑:“那我也只好放任黎大夫在这救济苍生了。”
“只可惜呀,某些人躲在小镇上恣意随性不回家过年,爹娘还追究不到,”黎雯悠悠道,“我要替他回去挨骂咯。”
“姑姑都替我挨骂多少次了,”黎付懒懒道,“再多一次也无妨。”
“你这臭小子。”这话听着似是需要一点抱怨,但黎雯却自顾自的笑起来。
从进门开始,黎付的视线便一直定在柳愫身上。
小姑娘刚开始耷拉着脑袋,淡抿着唇,一副情绪极为低落的样子。
而后听到他说留下,她依旧低着脑袋,眼角却弯得像对小月牙,她努力压着唇角的弧度,暗自偷乐,像惊喜刨到松果的小松鼠,乐不可支的,身后就差一根毛绒绒的尾巴左右摇晃。
黎付用指节微压着唇瓣,无声无息地勾唇。
小姑娘,怎么办。
我太期待和你第一次过的年。
想在鞭炮声中,嫣红的窗纸下,看你展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