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在卧龙别苑外停下，有人已在门口等待，见简云焱从车里出来大步迎了上去，“小焱，这大半夜的……”
简云焱全副武装，来人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能从他脚步判断出他很着急。
见状那人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迎上简云焱后转身：“走吧。”
两人进入小区上了来人开的车，五分钟后才来到那人楼下。
进了电梯，简云焱终于摘下口罩和墨镜，声音沙哑：“乾哥，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我知道。”金乾颔首表示理解：“不是万不得已，你也不会找我。”
“谢谢。”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电梯门打开，金乾搂着简云焱的肩膀离开电梯，解锁进屋。
简云焱确实很着急，金乾换鞋脱了外套进屋时，简云焱已经坐在他家会客区的沙发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灰暗的物品。
金乾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这才发现简云焱捧着的是之前在微博上看过的石头鱼。
只是那个石头鱼不知道是不是滤镜的原因看着栩栩如生，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更像一个劣质的工艺品。
简云焱将石头鱼举起：“我想请乾哥帮我看看这个……”
简云焱对于世界上有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生物这种认知，基本上来自于金乾这个邻家大哥，也有小部分来自于其他人，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件则是让他从小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相信但他毕竟不是那挂的，平常倒也从没有说过相关事宜，这突然求助对方不免还是有些忐忑。
此前他本不想找金乾，因为对方毕竟是个除妖师，而人鱼说过自己是妖。
他担心他们之间会形成对立面，如今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金乾伸手将石头鱼拿了过去，握在手中立刻就感觉到里面残存的妖气。
看着眼前简云焱认真的神色他知道没有装的必要，只是问道：“这……里面原先是什么？”
“……”简云焱有些犹豫。
若是石头精大概很常见，但人鱼……
“小焱，你不信我？”金乾将石头鱼放在透明茶几上，“你若不信我，又何必来找我？”他已经猜到这石头鱼里面是什么的，只是还是想听简云焱自己告诉他，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不是不信乾哥，只是……她和我说她是石头精，但……”简云焱实话实说：“但我看着不像，可我也不能确定。”
金乾只是微笑看着他眼神给予鼓励。
简云焱轻声道：“是人鱼。”
“的确。”金乾再次将石头鱼拿起，仔细查看着上面的裂缝：“还是一条被封印了至少五十年的人鱼。”
“至少五十年……”简云焱听得心跳有些加速，他分不清这是震惊还是心疼。
是什么人封印了她，又为何会封印她？
“这上面的封印……”金乾右手扬起，一张符纸凭空出现，金乾将符纸贴在石头鱼裂缝上方，一股似有似无的蓝色妖气若隐若现。
金乾看着蓝色妖气走向，道：“这封印被人从外面强行打破将里面的人鱼带走了。”
“强行打破，对小鱼会有什么影响吗？”
“会，严重的话可能会魂飞魄散。”金乾正色道：“这种封印要么就是由封印者自己打开，要么就是由被封印之物强大后从里面破开，强行从外面破开会使得里面的封印物变得虚弱。”
简云焱面露焦急：“乾哥，你能找到小鱼吗？”
“对不起，小焱。”金乾面露惭愧：“打破这个封印的人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不管是要藏着还是要用她来做什么都会将她的痕迹好好隐藏，所以……对我来说，很难。”
金乾说着收回手，符纸与蓝色妖气同时消失。
石头鱼再次变得灰暗，如普通玩具一般毫无生机。
“那……她还活着吗？”简云焱小心翼翼地问。
“无法确定。”金乾撒了谎，这上面还有残留的妖气，也就是说人鱼还活着。
但他不想告诉简云焱，因为此刻简云焱原本清澈的双眸中隐隐有些黑气。
除妖师能够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他灵魂的状态。
简云焱原本是一个灵力充沛的人，但此刻双眸散发黑气，恐怕大多数来自于茶几上这条人鱼。
所以即便找到人鱼，自小将简云焱当成弟弟的他，恐怕不会告诉简云焱任何与人鱼相关的后续。
更何况他说的不完全是假话。
他刚刚用符纸是为了感应上面的封印。
而他确实感应到上面封印的强大。
除妖师很少用封印之法封印妖怪。
一来是因为人类和妖怪之间有平衡协议，多数都是使用驱逐方法将妖怪逐回妖界；二来无论是封印大妖怪还是小妖怪，单就封印这一行为就需要消耗比驱逐多上十数倍的灵力，且封印时间越长灵力消耗越多。
封印完成后除妖师的灵力一旦受损或者下降，封印便会立刻被破除，处于弱势的除妖师被反杀的可能性很大。
如此总总，封印是极其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因此，很少有除妖师会做这种损妖不利己的事情。
而这人鱼被封印了五十年以上一直没能破除封印，可见封印她的人灵力之强，从而更能推测出打破这封印的人灵力有多强。
对方若是真的有心将人鱼藏起来，想凭着那点仅剩的妖气去找人鱼对他来说的确是一大难事。
简云焱盯着茶几上的石头鱼，不知不觉面色和它一般灰暗。
连生死都无法确定？
小鱼……
心中不安越发强烈，如果小鱼真的已经……
“乾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简云焱几乎是哀求的语气，“不管什么方法不管需要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你……和这个人鱼有什么关系？”金乾面色凝重，“小焱，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认识也不过才两个礼拜。可千万别告诉我两个礼拜都不到，你就已经被这妖怪迷得神魂颠倒。如果是这样，那这妖怪可真就留不得了。”
“小鱼没有迷惑我，我只是……”他只是想要救小鱼，想要弄清楚车祸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不经过除妖师就回到自己体内。
以及，他想陪着她。
“你这就是被她迷惑了。”金乾神色变得严肃：“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生的很漂亮？比你合作过的美合作过的所有女明星都漂亮？这就是一种幻象，实际上她很有可能长得像只□□，小焱……”
“乾哥，”简云焱起身，随即顿了顿，“乾哥，今天麻烦你了，我先回去。”
说罢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这就是他最初不想来找金乾的原因。
不是觉得金乾啰嗦，而是他们之间处境不同心境也不同，他担心自己再呆下去多说几句更会坚定金乾以后要除掉小鱼的决心。
“小焱，刚刚是我过于言重了。”金乾跟着起身快步上前挡住简云焱的去路，垂眸望向简云焱手中的石头鱼：“小焱，这个石头鱼可以留在我这里吗？放在我这可能更利于我寻找。”
简云焱将石头鱼微微举起，眼下这石头鱼没有半点生机，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石头。
“我对你发誓。”金乾举起右手竖起四指，“无论如何，我不会伤害它。”
简云焱握着石头鱼的手紧了紧，“对不起乾哥，我……”
“你不信我？就因为刚刚那几句话？”金乾放低了声音，语气柔和，“小焱，你要知道我是除妖师。站在我们的立场任何妖怪都要回到妖界。即便不是我是别人发现了她结果也都一样。但是如果是我先找到了她，至少你们还能道个别。”
简云焱知道金乾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也不是真的不相信金乾，只是……
他想留着人鱼存在过的痕迹，哪怕只是一块石头。
他不想那么悲观，但是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人鱼一点迹象都没有……
“也罢。”金乾不再劝导：“你等等。”
他进卧室拿出一串吊坠：“你将这个与石头鱼放在一起，方圆十里内感应到她吊坠上的五角符纸便会出现亮光。届时你可以先告诉我，我弄清来龙去脉再说。”
简云焱收下吊坠道谢。
金乾又道：“我会帮你在群里打听打听，看看有谁知道些什么。”
“谢谢。”简云焱躬身：“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金乾道。
“不用麻烦乾哥。”简云焱再三婉拒，金乾也不勉强：“那你路上小心，到家给我个信息。”
“好。”
金乾开车将他送到小区门口，简云焱叫的车也刚好在小区门口停下。
送走简云焱，金乾打开手机进了一个名为《别人工作我上班》的群。
不知道叫啥名字：求问各位大佬，有人最近抓过人鱼吗？
每天都在猝死边缘挣扎：人鱼？？？开玩笑吧？现在哪里还有人鱼啊，人鱼不是早就灭绝了吗？妖界最后一条人鱼也是在五十年前就无影无踪了。
随便打打：＠不知道叫啥名字你不会遇到和人鱼有关的事了吧？说来听听给我们做个参考
唉呀妈呀：见到人鱼可真是千百年的造化啊，约个地点给我们开开眼啊
安身立命：人鱼？具体说来听听
一个馒头不够吃：各位都是真大佬，我今天第一次知道还有人鱼这种物种，我还以为是西方神话世界才有的东西呢
群里的人一下子便被人鱼两个字给炸了出来，瞬间上百条条信息跟刷屏似的。
金乾只得一条条看，看到后面群里已经开始排队艾特他让他说说人鱼的事。
不知道叫啥名字：……
不知道叫啥名字：我没有遇到人鱼，只是……偶尔翻起原来的古籍看到，就……问一下。
黄符要不要：骗鬼哪！你不是说最近有没有人抓到人鱼吗？那肯定是有遇到相关事物才会这么问。
我家今天吃大虾：就是，如果真是看古籍肯定会问各位有没有听家人说过人鱼的事，毕竟我们除妖师又不是修仙之人，五十年前的事谁知道啊
哪吒不是魔丸：附和！交出人鱼！
中央管辖：@不知道叫啥名字金先生，如果真是人鱼请上交国家
不知道叫啥名字：@中央管辖别改这么吓人的名字
不知道叫啥名字：炸群效果已达，晚安各位。
群里兀自吵吵嚷嚷，金乾已经关闭群聊天。
叮！来了个信息，图像上的“安”字让他眉头跳了跳。
安洛丞：人鱼？
金乾：……暂时不好说。
金乾：等我看看，你那边如果有动静的话也可以告诉我一声。
安洛丞：如今妖界之门已关，需谨慎处理。
金乾：嗯。
正要放下手机，金乾忽然想到安洛丞和简云焱是同公司艺人。
于是又拿起手机：他可能会去找你。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了，没有在他这里得到满意答案很可能会去找安洛丞。
安洛丞：谁？
金乾：估摸着就这两天的事，你在家等着就知道了。
安洛丞：……
金乾：保持消息互通。
安洛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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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靠窗处有张软床，软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女人长发飘散在身侧，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因为被子很薄，女人下半身的鱼尾曲线一览无遗，那是个上面人身下面鱼尾的人鱼。
人鱼脸色惨白，仿佛一个将死而未死之人，除了微弱的气息几乎可以直接挖坑埋了。
房间虽然昏暗，但床的边沿贴满了红色符纸，符纸正闪烁着微光，倒也不难看清房间内的陈设和正在发生的事。
房间里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就是角落有块蒲团垫子，垫子上坐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的男人。
男人盘腿打坐，一手竖起在下巴出，嘴里不停念着咒语。
咒语实体化变成红色光束，蜿蜒扭曲着转向床的四周，形成一个血红色的屏障一次次往床上的人身上覆盖。
蒲团边的手机不停响起信息提示音，一分钟后男人终于睁开眼睛。
他捏着袖子擦了擦鼻头渗出的汗珠，垂手拿起还在闪烁的手机。
点进信息最多的群，通篇都是人鱼相关。
“人鱼……”男人按着地板站起身来到床边，袖子微提掀开下面一截被子。
鱼尾和人腿交错闪现，男人嘴角勾起：“她在这。”
“半个月了，还没完成蜕化。”重新盖好薄被后男人眉目间隐隐露出担忧，“难道是受伤太重了？”
男人探了探人鱼的鼻息，虽然微弱但很平稳。应该不是受伤的缘故。
盯着人鱼看了片刻，男人伸手轻轻抚摸人鱼的脸，“晚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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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后不久，床上的人鱼缓缓睁开眼睛。
这是在哪？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人鱼只感觉自己浑身沉甸甸地，想要坐起来都十分吃力。
视线所能及之处是画在雪白天花板上的血红色的符文，那符文长短和自己差不多，此刻正往下飘散着红色气体，想来就是这东西让她无法离开这张床。
人鱼歇了一会缓慢而艰难地摇头。
她在找人。
可是具体找谁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潜意识里，想见一个人。
空荡荡的房间自然没有人鱼想见的人，她艰难将脖子转正，湖蓝色眼睛缓缓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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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云焱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公司艺人居住的小区附近，找了个酒店开了房间。
简云焱没有洗漱，而是直接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石头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忽然间感觉石头鱼眼珠子动了一下。
“小鱼！”
简云焱连声呼唤，却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