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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一)(1 / 2)

初秋之夜云淡天高,寒露凝在了枝上。偶尔的风动惊起一两只鸦雀,扑棱着翅膀仓皇寻觅着下一个安身之处。

淮初之躺在床上双眸紧阖,在梦里,她又握住了那一个泛着暖光的吊坠。

她得到幽荧的时候才年仅十四。

但早在那时,师父就已对聚萤楼的一众繁琐事务十分厌恶,所以早早将幽荧赠予了她,将她定为了聚萤楼的继承人。

年幼的她对幽荧是崇敬的。

她无数次见过师父将幽荧化为一把瑶琴,以琴音退敌或以琴音疗伤。师父熟知音律,撩拨琴弦的手指宛若翩蝶飞舞,灵动而富有生机,那时的她可以痴痴地看师父弹琴一整日。

直到师父说要将幽荧赠予她之时,她都是惶恐的。

幽荧在她的心中一直是一个圣物,处于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层面,若要让她成为幽荧的主人,她只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

“初之,幽荧虽有灵气,不算一个死物,却永远比不上人重要。”

师父握着她的手,令她用小小的手掌裹住幽荧。

“师父此话何意?”她迷茫地抬头看向师父带着暖意的笑靥。

“你迟早有一天会懂的。”师父摸了摸她的头,“初之,还记得我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师父希望我能对自己的心初之善之。”她早已对这番话倒背如流,但其实年幼的她对这句话的含义却是十分懵懂。

“记住这句话。”师父看着她,面庞爬上了一丝疲倦。

随着师父离去的身影,她听到了师父散在风中的那句话。

“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她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仅仅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让幽荧认下了她这个主人。

师父并没有对她让幽荧认主的时间长短做出任何评判,只是在幽荧幻化成实物的那日陪在了她的身侧。

她看着幽荧在她的手上幻化为了一把匕首,有些不安。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性情冷淡、嗜血无情吗?

但师父始终携着那副暖暖的笑意。

“拿起它。”师父示意她拿起幽荧。

她有些颤抖的持起了那柄宛若月之流华镀于其上的匕首,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物件。

“师父,为什么幽荧在我面前幻化为了匕首?”她紧紧握住幽荧,心底依旧不安。

“或许是它想保护你吧。”师父的笑意永远如同三春暖阳,能将一切坚冰消融。

“是么…”淮初之喃喃,握着幽荧的手更加紧了。

之后幽荧伴她度过了漫长的寂寞日子,她虽有浮双陪伴,但随着年岁增长,她在聚萤楼待的日子却是愈发的少了。

她知道师父想磨砺她,让她拥有真正接手聚萤楼的能力,所以一句话也未曾抱怨过。

毕竟师父在她心中早已远远超越了亲人的意义。

而后师父从聚萤楼离去,幽荧便好似取代了师父,陪伴在了她的身边。

“姑娘醒了吗?”一个如珠的声音搅扰了她的梦境。

她猛地睁开了双眼。

或许是因为幽荧的灵力即将恢复,她与幽荧的感应愈发的频繁,夜夜梦回都是她与幽荧还有在聚萤楼的过往。

“是披香吗?”淮初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披上了外衣。

“是我。”披香的声音平静如水。

“披香寻我何事?”淮初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披香了。

但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任何人了。幽荧的回灵耗费了她大半心力在其上,这让她整个人都一副恹恹的模样。

“夫人想和你聊聊。”

虽她的精神不济,但听到夫人这个词还是在刹那间清醒了过来。

披香口中的夫人,自然是易素——应玄的生母。

“我马上就来。”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路过铜镜的时候看到自己额上的印记正泛着幽幽的光芒。

易素依旧卧在床上。

久病让她整个人瘦的几近只剩一具骨架,虽掩盖不了她那张依旧倾城的容颜,但憔悴不堪早已成为了她的代名词。

她能理解应玄想将她留下的心情,却也对这个人世再没有一丝留恋了。

于她来说昼终将更替为夜,再恒远的星也会陨落,消逝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命理。

她放不下应玄,但她实在是太累了,更不愿应玄为她执意改命。

她想起年轻时的那股轻狂之气,不免置之一笑。岁月磨平了她的所有的棱角,也将她那颗曾经跳动的心永远冰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