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大海上泛着波光,日光映衬着画舫上的红木,将精致雕刻的镂空处描摹的更加细腻。
画舫上声色犬马、穷奢极欲,与淮初之当初和君子珩所去的青楼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画舫一看就是为了贪恋美色、沉迷玩乐的权贵专门设计的,水族的少主怎会搭乘这样的画舫去北洲?
淮初之有些嫌恶地躲开了朝谢峦回抛来媚眼的两个妖媚女子,朝他们事先定好的雅间走去。
谢峦回一路上都目不斜视,仿佛身边各个姿色动人的美人只是画舫上的摆设,还不如一棵草药来的吸引他。他不动声色的又撇下两个装作柔弱无骨模样、欲攀附于他身上的女子,紧随淮初之的脚步走进了雅间。
雅间的摆设比起门外好了不少,虽香炉里袅袅绕绕依旧是入骨酥媚的暖香,但隔绝了那一个个衣衫半露、扭着水蛇腰的女子,淮初之还是觉得心下舒坦了不少。
谢峦回倚靠在黄花梨木椅上打了个哈欠,目色慵懒且疲倦。
“你说水族少主真的在这画舫之上吗?”
“我是来寻羌活治你的眼睛的,水族少主与我可无关。”谢峦回双目微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行,你不找,我去。”
淮初之知道谢峦回是下定决心要与九还分的一清二楚了,也不强求他,径直推开了雅间的门。
谢峦回望着淮初之远处的身影,微微勾起唇角,轻声哼起了当初的歌谣。
他的嗓音清雅,奈何唱出的歌却并不好听。但他却一副不自知的模样,优哉游哉的将那首歌反反复复的唱了好几遍。
“这样盲目可是找不到的呢…”他端起了侍女刚刚送上的六安瓜片浅浅品了一口,面上浮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穿梭在一片锦绣软红中,淮初之觉得自己身上不免也沾染了不少胭脂水粉的艳俗气味。她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寻找着水族特有的银色长发。
可是举目之内只有一般无界人如墨的长发,她连一根银色的发丝也没见着。
她走到了一个略微僻静的地方,才在恍惚间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真是有些蠢笨。
既然是水族的少主,怎么会呆在这种不堪的喧嚣之处呢?
她踏上了二楼的红木楼梯,却被一个侍者眼疾手快的拦下。
“姑娘,二楼以上需要令牌才能通行。”侍者的语调冰冷且疏离。
“这位姑娘是我的贵客。”
还未等淮初之做出反应,一个熟悉的轻佻之声便落在了耳畔。
她抬头看向倚在扶栏边笑的温润如玉的男子,他一双桃花眼笑意灿然,这不是墨衍还能是谁?
侍者愣了片刻,便向淮初之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淮初之沉了沉眼眸,思及此刻寻到水族少主才是要事,便顾不得这么多,顺着楼梯上了画舫的二楼。
“初之可是千里来寻我的?”墨衍眼角微挑,支着头看向淮初之。
淮初之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要怎么与墨衍对话,毕竟她误打误撞上了二楼,心里也没一点底。
“初之若如此不知所措,不如到我的房内一叙。”墨衍也不问淮初之为何要来此处,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便走在了前头。
二楼不比一楼的喧闹,一副井然有序的寂静之态。
淮初之秉着不可打草惊蛇的目的,被迫随着墨衍走入了他的房间。
“初之不知道你离开了之后,无妄谷又开了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墨衍打量着淮初之一如既往冷淡的容颜眼波流转。
“我为初之建了一个杏园,几近囊括了所有杏花的品种,且永不凋零,初之就没有意向回无妄谷看看吗?”
“无妄谷内不止初之呆的那一隅之地,有清泉漱石也有明月松间之景,若初之喜欢,我可以日日陪你去看。”
“其实我为雪珑搭了一个墓,如果初之想去,也可去祭拜故友。”
…
淮初之一句话也没有回过墨衍,思绪也早已飘至了素未谋面的水族少主身上,但墨衍却似不知疲倦一般絮絮叨叨着无妄谷的各种琐事。
“若初之不喜欢无妄谷,我也可以弃谷带你走。天地之大,任你行之。”
淮初之的手微微一颤,打翻了一个茶杯。
“初之怎么这么不小心?”墨衍见淮初之有了反应,连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而淮初之却凝视着碎瓷边的一汪茶水,神思混乱。
从前也有一个人对她说过,他们可以抛下一切,游遍山河。
“初之?”墨衍将碎瓷清理后,抓住了淮初之的手。
“我来此不是和你叙旧的。”淮初之轻而易举的抽出了手。
墨衍摇了摇头,笑的了然:“我自然知道初之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也不会知道我在今日的画舫之上。”
“那你…”
“我说了,自那日起,我就对初之念念不忘了呢。”墨衍的笑靥依然如旧。
眼前的人偏执的可怕,淮初之也懒得与他争论,索性向他探听起了消息。
“你可知道水族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