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所住的阁楼红绸万千、香气缭绕,但却无一丝奢侈糜烂的气息。
她坐在楼阁中居高临下的望着淮初之与扬清,那副模样就像是算准了他们会来一般,难怪他们此行也异常顺利,没受到任何人的阻拦。
“淮姑娘有些迟钝。”池颜看向淮初之,挑起一抹倾城笑容,“我原以为在我与你说完那句话后,你就会直接来找我。”
“毕竟谁也没料到池姑娘会这么好心不是。”淮初之眸色淡然。
“呦,还记得东洲之事?”池颜笑容明艳,宛若灼灼牡丹,“哎,忘了,那日你醉的不省人事,哪记得这么多。”
淮初之的眼眸沉了沉:“我没工夫和你打哑谜,有话就说。”
“想要知道她的过往很简单。面对这种神志不清的人,入梦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这样的人在精神上往往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池姑娘会这种异术?”
“嘻…毕竟我不是四洲之人。”
淮初之看着池颜那张妖媚的脸庞愣了片刻,也是,以她昔日的种种来看,她的确比较像无界大陆边境地域之人。
“入不入?”池颜挑了挑眉。
淮初之知道所谓入梦,就是将自己的灵魂强行融入别人的记忆中,这与那日她和应玄遇到的雪灵一族幻境截然不同。
一念之间便是生死。
“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扬清,“但仅我一人就足够了。”
池颜并没有对她的决定提出任何疑义。
伴随着飘渺的香气与艳丽的薄纱,她跃下了楼阁。
“既然这样,就让扬清替你护法吧。”
地牢幽暗无边,潮湿腐朽的味道从每一个角落滋生、蔓延。
易归华依旧抱着那个头骨,但此刻的她身上却灵力充沛,眼神空洞。而那个头骨也宛若一个死物,一点也不像一个拘着生魂的容器。
脚步声渐渐响起,她空洞的双眸逐渐闪过了几丝情绪。
随着淮初之的到来,那个头骨又开始闪烁起了微亮的光芒。
“别业…”易归华身上的灵力在霎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癫狂的声音和怨毒的目光。
“淮姑娘,不要试图改变梦境中的任何事情,也不要因为梦境遗失了自己。”
随着池颜结出的咒印,牢内亮如白昼。
狂风席卷而来,裹着淮初之的一缕神识,落在了一个村落内。
哭声、呐喊声、求救声。
笑声、欢呼声、裁决声。
入目之处,皆是黑暗。
淮初之就在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了易归华口中的地狱是什么。
可怕的是狰狞的伤口与横流的鲜血吗?
不,是看到这一切还笑的放肆,并且感到愉悦的那群魔鬼。
一个女人被揪着头发拖到了他们的中间,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躲避掉那些肆意打量她的目光。她的身上几乎无一处完好的地方,有些伤口甚至已经化了脓,在她的身上慢慢溃烂。
“今日的这个货看起来挺没意思的…”一个坐在木椅上的人斜睨了那个女人一眼,轻嗤了一声,“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哎,没事!爷,货多着呢,后面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这不是多等几个大主顾一起吗?”一个独眼男人笑着走来,“易家的生意广布无界大陆,弄几个女人还不容易。”
语毕他瞥了一眼那个女人,谄媚地笑道:“这个货的确是个次品,要不就送您好了,怎么处置随您,待会您再随我去后堂看看那一批新到的货,保证您满意。”
木椅上的那人听闻此话眼底流出了一丝贪婪的笑意,他一拍桌案,笑道:“前几日想了个新鲜法子,正好,此次就托你的福了。”
女人惊恐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但身边两个壮实的大汉轻而易举地将不断反抗的她拽起,随着那两个交谈的男人走进了暗室。
暗室里摆满了不同的刑具,但都无一例外沾染着斑驳的血迹,显然是常用的东西。
淮初之一凝眉,隐到了暗处。
女人像一只残破的木偶被丢了进来。
刚刚坐在木椅上的那个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一直很好奇,一个人若少了五官之后,能活多久呢?”
女人往后缩了缩,呜咽的更加大声。
那人一脚踹在她的胸口上,显然十分愉悦:“我问你话呢!”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直接开始吧。”男人挑了挑眉,看向独眼男人。
“爷…您看我们这儿今日还有许多客人,既然有这等趣事,自然是与他们一起享受了,您说对不?”独眼男人显然对他的提议十分感兴趣,同时心底也打起了如意算盘。
“想着赚钱?”男人一拍他的肩膀,低声一笑:“不过我也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于是女人被拖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举目便是灿烂的阳光,还有一众脸上带着扭曲笑意的人。
淮初之只觉得心底寒意倍生。
他们看到这个场景,在笑、在欢呼、在喝彩…
没有人皱一下眉头,甚至没有人露出一丝怜悯的表情。
女人很快就在几个制住她的大汉手下被挖出了眼睛、割掉了耳朵…
淮初之一度很想呕吐,也很想出手相助,但是她都忍住了。毕竟这里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她就算出手也于事无补。
原来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发生在这个世界上。
女人很快就被关到了一个露天的房子里,美名其曰‘观察’,但究竟是如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淮初之看向那个露天的房子,很快,她便在它的旁边看到了一个阴暗的出口,和一双渴望的眼睛。
易归华!
她消无声息地靠近了那个阴暗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