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脱缰野狗,转眼就到了十二月。
十二月的电大是白色的。电大在北方,一下雪,就有了千树万树盛开的梨花。但是电大有暖气,有面汤,还有无穷无尽的火锅。
十二月份的第三个周六晚,是介四相声社迎新后的第一次公开演出,也是这一年度的封箱表演。柏舟这次没有准备表演,只是打算默默在后方做一个后勤。
就传统而言,迎新后的第一次公开演出只会上场两对新生演员,剩下节目的全由老社员们表演。而下半年的春季巡演场“百花齐放”和夏季送别场“长亭古道”主要由新生演员表演。
今年的专题名称叫做“飞雪迎春”,应了景,也应了人。
侯老爷子和颜任学长是整个相声社的扛把子,他们自然是第一个上场,说的是《话电大》,原创剧本,和电大人生活息息相关。紧随之的是安灵灵学姐的快板《关云长单刀赴会》。再然后就是两对新生演员的节目和三个其他学长的节目了。有单口相声,有群口相声,还有太平歌词,侯老爷子甚至安排了开场小唱。节目可谓是丰富多彩引人入胜。
柏舟拿着印制好的节目单,坐在活动室听颜任学长交代后勤工作。
匪石小孩儿也来了,这次坐在了他的旁边。说小孩儿不仅年龄小,个头也小小的,才到柏舟的肩膀。他这次穿了一身军绿色羽绒服,里面好像还有一件毛衣,毛衣里面好像还有衬衫,噫,咋这么能穿。
裹得像个粽子。还是白米馅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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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大的虽然在北方,可是柏舟觉得并不冷。他并没有考虑到这是因为他本人是当地人的缘故。他已经习惯了只在薄衬衫外套一件薄袄的生活。
毕竟进屋就有暖气何必穿的跟熊一样。
所以他不是很能理解匪石小孩儿的穿着。
不过小孩儿也瘦,穿的多也不显肥胖,反而有种肉肉的呆萌。
柏舟的任务是帮忙搬道具,小孩儿的任务是清点道具表,毕竟这么可爱的小家伙,谁都不忍心让他干体力活。
小孩儿接了文件夹,在上面用铅笔记着笔记,十二月第三周周四有外场要放票,需要的道具…周六晚上正式表演,需要的道具…
一笔一划,认真地写在纸上。
外场的排班表已经写好,征求大家意见之后,柏舟和小孩儿又分到了一个组。一个院的,因而课程大致时间相同,空闲也相同。
交代完工作,柏舟和小孩儿顺路回宿舍。沿着步行道走在梧桐大道上,柏舟低头看了看旁边抱着文件夹的小可爱,突然问道“匪石,你想不想上台表演,明年春季场的?”
小孩儿明显被吓了一跳,听了柏舟的话,脸又唰得红了。
柏舟觉得他从小孩儿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
看来是想的。柏舟想。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搭档,我们一起表演一个?”柏舟对着小孩儿打了一个响指,“排练的时候听侯老爷子唱曲儿,他真的是厉害啊...”
“好...”周匪石将怀里的文件夹抱的更紧了一些,然后小步快走跟随着柏舟的步伐。
“对了,你知道吗,其实咱俩挺有缘的。”柏舟踩着薄雪,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诗经》中有首诗叫《柏舟》,‘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我的名字就出自这一句,而在这首诗中也有你的名字呢,‘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你的名字在中间,而我的在第一句,是不是很有缘?”
“…”周匪石一开始并没有回复他。
“诶,所以说,匪石小可爱,你的心是不是也如‘匪石之心’那般忠贞不渝呢?”
这次小孩儿是整个人都被吓得愣在了当场。他脸上的红色还没有完全褪去,结果这次直接连耳根都红了。他真的经不起任何挑逗,才十六岁,心思正简单的时候,就掉到了狼窝里,结果遇到的还是一头又/骚/又/浪/的头狼级别的坏蛋。两个人都不是一个段位的,小可爱不被吃抹干净就是幸运之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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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周匪石怎么会不知道呢,在柏舟说出他名字的那一刹那,周匪石就想起了那首诗。
《诗经?邶风?柏舟》,一个流传甚广的情诗。
他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