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比赛，大家都去换了衣服。薛明灿在四处随便走走，那边高台上紫色身影已经不见。那么高的地方，一定可以看见军营全貌。薛成奚迟迟不来，她想了想，往高台走去。
高台下驻守的两个士兵拦住她，这里是瞭望台，外人不可随意登上。
“其实我不算外人吧，我哥哥方才还在这里比赛。”
士兵有些犹豫，他们也知道今天参加军营里蹴鞠比赛的人身份地位都不低，其中一个问道：“小姐的哥哥是？”
“你不知道我哥哥？他刚刚还带领红队赢了比赛！”薛明灿故作生气，内心则是但愿红队里的有军官家中有一个妹妹。她大哥不是军人，是特邀外来参赛人员。要是说出薛成奚的名字，两个士兵恐怕不会同意。
带领红队夺得冠军，士兵首先想到的就是名动京城的宁远将军沈秋水。众所周知，宁远将军没有妹妹。
“让她上去。”沈秋水迈着稳健的步伐而来，对那两个士兵说道。
“是。”
沈秋水走上楼梯，回头对愣神的薛明灿道：“不想上去了？”
“想！”
高台上的有风，但是风没有很大。西郊大营占地广阔，营内有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帐篷，营外有蜿蜒向东的河流。士兵佩剑巡逻有序，练武场上挥洒汗水；伙房方向炊烟袅袅。肃穆和秩序，力量和朝气，汇聚在整个大营之中，这里的士兵是帝国的磨砺的刀剑。
“沈将军，刚才谢谢你。”薛明灿说道。
沈秋水淡淡道：“薛小姐不必客气。”
薛明灿偏头看一眼沈秋水，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从慈恩寺的初次见面，到比赛结束后的正式认识，到现在高台之上，薛明灿所见的沈秋水皆是这样一副冷淡。他的眼神流露出的是冷然，也是高傲。也许是因为他出身高贵，二十封将；也许因为他历经生死，从战场浴血归来，自觉与众不同。
这样不好。薛明灿想，一个男人不应该总是如此冷峻。冷峻的外表代表什么，是成熟还是自觉高人一等的傲气？成熟由言行决定，而非外表。自觉高人一等的傲气，更是让人觉得狂妄和愚蠢。天潢贵胄、平民百姓，谁能与飞仙遨游，谁能与日月同终，皆不过是天地间一蜉蝣，沧海里一粟米。
须臾一世，还是要生动一些。像李怀树，雨后亭中的朝气蓬勃；发现蜈蚣时的变貌失色；典当玉佩时的云淡风轻；看法相左时的随心谈论；做饭失败后的尴尬一笑；夜赏昙花时的怡然自乐；山中收尸时的厌恶拒绝；风雨对敌时的英勇坚毅；秋夜念书时的耐心温和……
如果李怀树像沈秋水这样一直冷若冰霜，薛明灿估计也不想和他多来往，更别说一起上街采购上山采药，夜赏昙花劈柴做饭。
无论如何，薛明灿还是感谢沈秋水把她带上来。思及此处，她说道：“沈将军为什么不多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