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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上七点半,温锦看着消息成功发送出去,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好。

她收起手机,夹了一点炒三丝,慢条斯理地把胡萝卜和青椒挑出去,直到碗里只剩下土豆丝才开始动筷子。

许南尧瞥了一眼:“还挺娇气。”

自从温锦无情地收走奶糖外加把狮子头扔掉后,许南尧看他这个姐姐更觉得哪哪都不顺眼了,偏偏女孩儿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就乖巧地坐在那儿,连面前的菜都不伸手去转一下。

跟只毫无攻击性的兔子似的。

就连许婉看起来也挺喜欢她,把一盘蟹转过来,声音轻柔地开口:“小锦尝尝这个蟹肉,是这儿的招牌菜。”

坐在温安启旁边的女人唇畔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明明笑着,眼底却压着些复杂的情绪。

面前的菜是最后上的那一道,鲜红的蟹壳占了大半个摆盘空间,蟹肉裹了层金黄的蛋液下锅炸过,颜色很漂亮。

温安启笑着附和:“快尝尝。”

温锦看了温安启一眼。

顿了顿,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蛋黄的味道从舌尖弥漫开来,温锦不动声色地把它推到口腔深处,歇了一会儿,才推开椅子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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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安启订的酒楼很大,二层全是包厢,温锦推门走出来,顺着路标的指引拐了两个弯后,找到了洗手间。

很深的一条走廊,整面墙嵌着巨大的玻璃镜,靠着墙壁设计了一排共用洗手台,角落点了两盏熏香,荡着牛奶似的白烟。

温锦走过去,抽了一张擦手纸,飞快地把嘴里的东西吐掉,垃圾扔进垃圾桶,拧开水龙漱了好几遍口后,口腔里的味道依旧挥之不去。

手腕上的皮肤开始传来轻微的痒感,胃部刺激着大脑不断在口腔中分泌唾液。

温锦腮帮子泛酸,最终忍不住撑着洗手台干呕了几下,又缓了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才稍微减弱了些。

温锦用水沾湿纸巾擦了擦唇角,挤了洗手液把手认认真真地洗干净,擦干水后走到烘干机面前,手伸过去。

热风带着力度吹到皮肤上,手腕上刚起的一小块红疹被烫得有点刺痛。

透白的一节手腕上,凸起的小红籽格外显眼。

手上的水分被吹干,温锦垂了垂眼,扯下袖子遮住那块皮肤。

她对鸡蛋黄过敏。

小时候温安启喂着两岁半的小温锦吃了大半盅蒸鸡蛋,结果没过一会就全身发痒上吐下泻,被送去医院查出过敏源后,还挂了一个礼拜的吊瓶儿。

后来这件事情被当成笑话在饭桌上讲出来,亲戚们一个个都笑着打趣:“爸爸带娃活着就好。”

温锦不知道温安启是忘记了。

还是就真的把她蛋黄过敏这件事当成了个饭后闲谈的笑话。

温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在卫生间呆了近半个小时,期间温安启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小粗跟的漆皮低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绵密的地毯布料陷下去一块儿,让人没什么实感。

温锦靠着墙,低下头打开手机,扫了眼温安启那几条问她怎么还不回来的消息,也没仔细去看,随手回复了句不舒服。

手机退回桌面,信箱上面标着一个红色小气泡。

温锦觉得这个骗子虽然行骗态度不端正,但也是个十分有毅力的骗子。

她点开来信。

对面回复:【我不需要这么多,少点,你能拿多少?】

温锦:“……”

就是这智商她寻思着有点不太高的样子。

温锦觉得这位骗子简直单纯得挺可爱,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诈骗界生存下来的,她没忍住笑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边往前走边输入——

【这样,你去我开的那家酒吧,跟前台报我的名儿,想要多少给他说,直接拿就行了。】

酒楼二层的卫生间藏在很里面,出去要拐好几个弯,温锦转完最后一个转角时,短信正好也刚打完,她摁了发送,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回忆了一下温安启定的包厢号,准备挨个儿找过去。

刚一抬头,目光扫过去,视线定住。

温锦的脚步顿了顿。

几步之遥外,少年倚着墙,轮廓清俊,眉眼隐匿在黑发下,单手插着兜,从手腕到肩膀的手臂弧度修长。

另一只手举着手机,手背隐约能窥见淡青色的脉络,手指骨节分明。

不知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少年忽然偏头,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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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的空气中弥漫着酒气,桌上的人已经不知道喝了几轮,依旧咋咋呼呼一片,红的白的混着往下灌,啤酒一瓶一瓶的吹,仿佛今天就要醉生梦死在这儿。

碧绿的玻璃瓶咕噜噜地滚到脚下,林景荣低头看了一眼,是空了的啤酒瓶,瓶口还在往下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