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洗手间有滴答滴答管道漏水的声音,床上的人呼吸声很小,细微到听不清。
壁灯只开了很小的一盏,更多的光源来自窗帘外面的白色的街灯,窗缝有些大,即使玻璃已经完全闭合,依然会有风漏进来,吹的窗帘一抖一抖。
一切都很寻常,像是一个寻常不过的深夜。
万籁俱寂。
床边原本闭目坐着的人忽然张开眼,看了一眼门,目光警醒而冷厉。
只一眼,他耳朵动了动,就立刻套上衣服,抱起床上的人,推开窗直接从窗口跳下,几步跳上隔壁房间的阳台。
身形十分敏捷,就像是一种训练过千百次一般,毫不犹豫,果断的像是已经省略掉了反应的时间,动作衔接的很迅速。
身后,
那扇门被人用武器轰出一个洞,巨大的一声,然后一排子弹齐刷刷的扫到了霂白刚刚躺着的地方。
只差了那么几秒,霂白差点被射成筛子。
秋栩头也不回,从阳台上一跃而下落到了遮雨棚上,快步跑着,尽量控制着自己活动的声响,塑料的遮雨棚有些老旧,踩上去吱呀吱呀响。
阳台门被人从后面打开,有人追了出来道:“他们跳窗跑了……应该是隔壁阳台……”秋栩立刻紧紧的贴着墙壁,顺手捂住霂白的嘴,躲到了沿上的视线盲区,只是这么一躲,脚下彻底成了空的。
霂白茫然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秋栩的怀里,一低头,就看见这人正抱着他艰难的沿着房间外面墙壁沿上凸出的瓷砖,谨慎的贴着墙在移动。
那瓷砖只有不到十来厘米宽度,一次只容的下一只脚。
而他们脚下,是二十层高楼毫无遮挡的外墙,只一眼,霂白就摒住了呼吸,他恐高,特别是在这种情形下。
一步之差,就会粉身碎骨。
秋栩盯着脚下,挪动的步伐不快也不慢,但是很稳。他侧耳听了一下,他们住的走廊那一排房间里都传出了或远或近的枪声。
看来那些人为了刺杀成功,就连普通人都不肯放过,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意放过一个,那一排的住户,怕是都糟了殃。
外面风很大,特别是在高层建筑上,这种风呼呼呼的,刮得人心慌。举目望去,可以看见城市繁华的夜景。
风景虽美,只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谁都没有心思去看上一眼。
霂白攥紧了秋栩的衣袖,心里跳的突突突的,一双眼睛都紧紧的闭了起来,丝毫不敢乱看,这种情形下,对于一个恐高的人而言看哪里都心惊胆战。
往前在有五十米左右,有一个消防梯井,秋栩抬头丈量了一下,目测从那里可以爬上楼顶,只是仅仅就他一个人的话,这点高度,丝毫不是难度。
以他的身手,早就像个壁虎一样,蹴溜一下已经爬了上去。
问题是,此时他怀里还有个人。
这个人正紧紧闭着眼,眼睫和头发都被风吹的乱蓬蓬的,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一只胳膊,怕的连眼睛都闭了起来,脖子直往他怀里钻。
“你……抱着我的脖子”他迟疑了一下道,话一出口,就被大风卷走了。
霂白睁开眼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啊?”
“抱着我的脖子。”他又说了一遍。
这次霂白听清楚了,顺从的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软的就像是藤蔓似的,紧紧的缠了上去,两人成了面对面相拥的姿势。
秋栩神色变了变,克制的吐出一口气,一手抱着人,一手扒住一个房间的窗台的外沿。
毕竟
承了两个人重量,那条胳膊用力到连骨头的轮廓,都像是要从血肉中挣脱出来一般,手指紧紧巴着缝隙,指尖用力到失血。
那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度,足够惊人,他凭借臂膀的力量,往前一荡,将两人送到了半米远的消防梯上,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消防梯下面的铁栏,只是仍然差了一截,两人身体彻底悬空。
全靠这一只胳膊的力量支撑着,风很大,吹的衣服都鼓了起来,消防梯的栏杆蓦然承受了两人的重量,开始吱呀吱呀的响动,只要稍微一动,就像是要断了一般。
他们刚刚站的地方,一小块砖石因为受力,脱落,一路跌跌撞撞的滚下了二十层楼,消失在一片漆黑中。
霂白看着那块石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下场一般,眼睛动了动,赶紧抱紧了身上人,连双腿都不自觉的夹紧了这人的腰身。
二十层楼,
这要是掉下去,估计脑壳变形,血浆迸溅,死相凄惨。
“你能够得着上面么?”秋栩咬着牙,道:“能够着,就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