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期赶上前,垂手看了底下的黑不隆咚一小会儿,最后认命的叹口气,道。
“得,赶紧追吧。”
让这么个危险物种不明踪迹给跑出去的话,以后指不定外头还得闹出多少条人命才算。
直接随意向前踏出一步,也已经从墙壁破洞边上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自己跳出去了。不过周围没有任何一人对他的这种行为感到紧张,而是十分轻松的看着花不期径直从高空中急速呈自由落体状,疾风刮掠衣角与发丝张扬。
当已经眼见就快要跟地面相撞的时候,左手中两枚铜币牵着身后红线稳稳交叉正好才于他脚下此时一接,借势下坠的身形微缓,花不期旋身一跳,高飞的衣鬓翩落,双脚已安全着了地。
转眼也没耽误,十指连飞,十币砰砰相继嗡颤着,被深深嵌入了高楼墙壁之中,正好根根都垫在了墙洞稍微靠些下方的位置。
大家都是配合默契的,此时也不需再多说什么,早在等着了,也紧随其后纷纷跳下,架臂踩在十币拉拽着的细细红线上,以此为道,像滑翔在高山雪道之上一样,个个身形都十分轻便,最终一个不拉滑行落了地。
花不期将线一收,冲没有踩着自己的法子下来而是袖手轻飘飘十分自在自由着地的傅君檀问。
“赵老爷子家?”
傅君檀将头随意一点,“应该不差。”
先前那疯简爱分明说过原本是准备先杀了小家伙后,还要去找赵刹他老子不知算什么账的。现在匆匆忙力有不敌的这头跑了,那么无论怎么想,会去找上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众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不再犹豫,还因为时间紧急的缘故,再说现在也是大半夜的街上到处人迹罕至,行动起来无需如平时那么的多重顾虑了,各自直接脚下人尽其能遇墙翻墙遇楼跃楼,采用了去往目的地的最短直线距离这么种简单方法,开始撒丫子狂奔,直接都不需再多此一举的开车了。
倒是只有傅君檀和花不期两人,看样子要比别人游刃有余多了。
其他各队员包括封绝在内,都是好像一股子全凭自己得天独厚的蛮力在飞奔,后腿处尤为需要发力的肌肉都一块块紧绷被高高隆|起,他俩一个不过就是抄手偶尔脚尖下轻飘飘一点,随后整个身形已足够向前眨眼飞出百米,就这还是为了不拉下大部队太远而刻意放缓了动作所致。
至于另一位,也挺清闲,抱臂直接是被自己身前或几米或十几米远处的已经被他给充当成了种合格代步工具的铜币红线,就那么高高半空中拉着往前飘走的。
于是悠闲很多的这俩人不比别人的基本需要去专心致志,他俩还有功夫一心二用,花不期路上便开始想要对刚刚那事求证些什么了,问傅君檀。
“您老有没有考虑出来,简爱身上那到底怎么回事?”
傅君檀其实先前一瞬还真都给琢磨通透了,既然小家伙问,那他也乐意为其详细一一作答,反正这桩桩件件事后想必都是可以再被他给用些其它法子找补回来的,傅君檀自认自己绝不会亏,心情十分愉悦的笑道。
“先前我本还奇怪于为何那小鬼命珠会有两颗,如今想来,倒是都能解释的通了。大抵当初那骨血小鬼被杀时候,怀于母胎是连他的母亲都被一同害死了的。母子同息又共死,此后命理自然只能被永远纠缠在一起再分不开,那骨血小鬼严格来说,倒算得上是凶鬼中的最甚‘子母鬼’才是。”
花不期轻啊一声,恍然大悟点头。
意思原来刚刚越俎代庖了简爱那副皮囊的内里东西,其实是那子母鬼中的母鬼才对?无语轻笑一声,想着这样一联系,姓赵那一家子会有今日之劫,看来真是不冤。
人先前母鬼受了自家孩子被鬼主赵刹供奉的缘由牵连,所以没机会饲主,这下子被简爱给横插一脚居然得了自由,可不得歇斯底里的赶紧找到自己所有仇人使劲作妖吗?还真是......啧啧,再正常不过啊。
摇摇头已经不知对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到底再该怎么去评判了,只能是说终究天网恢恢吧,迟早一报还一报。
转而又想到,难怪曾经那两颗灰不溜秋命珠本是同出于一人体内,却是十分奇怪的仔细观察之下又一大一小,原来真实原因在这儿呢,忍不住啧舌继续无话可说的摇头。
片刻功夫,赵家老宅已到。
花不期一落地,周围黑暗一片,本该庭院之中晚间亮起的院灯全部熄灭,竖耳一听,周围安静非常,连那些轮班巡夜的赵家打手都一个不见。但没有血腥味,猜测应该是被用其他法子暂时迷过去了,抬眼一瞧楼上屋子里头,皆是半星灯光未见。
因为不太清楚赵氏夫妻究竟住在具体哪一间,封绝见状没说话,却手中接连比出一连串熟练暗号,指尖分别指向静悄悄庭院中的东南西北各角落,最后安排妥当了,头一抬手一挥,得了命令的诸队员便利落将头轻点,猫腰脚步轻缓,霎时间悄无声息的四散潜伏了开去。
而独留原地最后被剩下的花不期傅君檀以及封绝三人,也不需要商量了,各自站着哪头就去往哪处,脚下踩踏中间这栋正对庭院大门的独栋中央别墅随便一些凸起处,就着方便的地势攀跳进了别墅二楼的外延位置,轻巧也翻了进去。
房间太多,三人又自觉分成了两队,封绝独自一人向西,花不期则带着自己身后的誓要与他寸步不离某真大佬小尾巴,就自然对应蹿向了最东面,从阳台偷摸进去,开始一间一间循次查探了。
此时某房内。
由于睡觉向来浅眠,当隐隐察觉自己身旁似乎有道微风掠过的赵夫人本能察觉有异,刹那警觉睁开眼,便黑暗里头,双眼视线猝不及防撞进了两潭火红焰池之中。
一惊,但赵夫人性子向来沉得住,也只是下意识才从床|上激坐起了小半个上半身而已,当若有所感自己颈旁逼近一道转瞬即至凉意时,停下,没大喊大叫。
视线不由自主仅敢垂眼往右侧下首一撩,光线太暗虽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的本能依旧察觉那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威胁自己性命,挺直脊背按捺住,无论如何都没再轻举妄动哪怕任何一分了。
而面对受惊后还能这么良好姿态的赵夫人,那两汪对面幽幽邪火似乎瞬间生出了极大的对她好奇心,觉得有趣,一下又凑近了赵夫人眼跟前不少距离,像两粒红火小灯笼,将她仔细端详。
挨得近了,近到赵夫人隐约还能感觉到自己一侧脸颊上被对方喷过来的道道热气,此时赵夫人双拳攥紧凝神,才能有机会好歹看清了对面到底所来何人——不过是名模样鲜嫩的漂亮小姑娘。
有心想问,但碍于自己受制于人的低人一等身份,实在没法轻举妄动。
眼波逐渐平静,不知自己下一步再该如何的时候,却听对面那位举止有些怪异的小姑娘主动,开了口。
先是咯咯娇俏怪笑了一阵,才不怀好意的启唇问她,“你怎么不怕啊?”
赵夫人见对方没有一进来就真拿自己怎么样,如今还这副做派,显然其实很有可以商量的余地,一时间心头更加安定,平静老实回道。
“本来就是贱命一条,在与不在没有分别。”
又心知自己向来没真得罪过什么人,这人今晚明显来意不善,那自然也不可能是直接冲着自己来的,年纪又这么轻,不像是被受雇上|门杀人,那就只能是她......因私而寻仇吧?对那老不死的。
如此合理一猜测,反倒够自己赌一把了,赵夫人便压低声音浑身微微抖的问她,给激动的。
“你是来杀这老不死的?那算我求你了,拜托快点动手吧,老娘我也一直恨不能把这禽兽扒皮拆骨。你要今晚真能处理了他,之后你赶紧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这罪我给你心甘情愿担着。要担不下,放心,黄泉路上大不了老娘也乐呵陪你一起走一遭。”说完还好心情的笑。
听面前这女人竟然这么毫不在意的置自己生死于度外?闯进来的对面自然只能是疯简爱无疑了,眯眼,一下子更加看对面这位仪态举止无一不透着优雅贵气的中年美妇有意思极了。
此时再听身边一道音调稍显尖利的说话不很熟练稚|嫩童音,“妈妈,她说的都是真的,我能听出来,不是在撒谎。”
疯简爱闻言,本来逼于对方颈侧的锋利如刀右指挪开,抬掌似夸奖的轻拍了拍她脚跟旁一小团浓墨的黑,那辨不清本来面目的黑团,还立刻回以疯简爱一顿亲昵轻蹭。
疯简爱折回头来张嘴,本来还准备一时兴起要跟对面妇人继续唠几句闲嗑,却若有所觉猛然回头,向房间外头的不知什么角落绷紧面部龇牙狠盯了一阵,明白没时间耽误了,没再管旁人死活。
身形一动,已经径直扑到了床另一头的赵老爷子跟前,其实本可以分分钟抬掌就能将这货轻松解决干净,可他害得自己这么惨,哪能让他如今死的那么便宜?疯简爱便狞笑着,掐着对方脖子给把赵老爷子高高拎起,举至自己身前的半空中。
即便是死,像这种猪狗不如的垃圾,也活该好好体验一回何谓生不如死才行。
看着掌中人渐透不上气来这才惊惧瞪眼苏醒过来,并慌乱之中手脚只是在毫无意义的前后乱扑腾,还双|腿没夹紧一股屎尿喷出,那丑态百出怂样,惹得疯简爱神情见之异常兴奋。
兴奋到一时之间,她的面上各处都开始根根青筋隐跃隐潜,那皮下组织就好像各自有意识的如活物般乱窜瘆人。
而旁边赵夫人见状,也随她怪异的边笑边声声从床|上跪坐起来挺直脊背鼓劲催促,“对,杀了他,赶紧杀了他!只要他死了,老娘要是能活到明天太阳照常升起,一定立马放鞭炮敲锣打鼓先好好庆祝一番,多高兴的事儿啊,哈哈哈......”一迭声精神都仿佛有些失常的在捂脸嘤嘤,压抑不知是哭还是在笑了。
但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她们的这种有心折磨生生拖延了时间,欲要某些罪有应得不得好死,才让找到附近的另外人等,不得不察觉了这头动静。
只见当花不期在查探第三间卧室的时候,忽听尤为寂静的环境下,突然从不远的某处似传来一声极浅的古怪窸窸窣窣声。
侧耳细辨,花不期转眼与傅君檀默契对视一眼,探究到了此声音源头处,居然就在与此处隔着两间房的隔隔隔壁。
确认没听错,脚下生风的飞快赶到,干脆毫无顾忌的抬腿踹开了眼前那扇门,已经没必要再去在乎动静大小了。倒不如说反而此刻动静大点,有些时候才能意外图到个出其不意的神奇效果。
果然,就见房间里头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先是给狠狠惊了一跳,掌下动作不可避免一滞。
花不期抬眼,见此时疯简爱正绞紧自己白的极不正常的指甲尖利十指,咬牙狰狞,中间掐着个脸色出不上气正涨成红紫、甚至就连双眼都开始向上翻白的半死不活赵老爷子,屋子里头浓浓的骚臭味儿,花不期捂嘴,简爱却在别具一格的咧唇兴奋笑。
而方才他们听到的古怪窸窣声,其实就是赵老爷子挣扎期间时不时会刮蹭到床单被角时所致。
见状毕竟人还没真死成,花不期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反而好奇心起,想要八卦这女人到底为何连赵刹他老子都这么恨的缘由。
便就近蹭到前边不远处床尾位置,坐下,随意瞥了眼隔壁已经镇定非常的赵夫人,翘条腿一晃一荡的悠闲问起了折回头当事人。
“成,姑娘,反正你也看样子目前还不怎么着急真杀了他,那不如先歇歇?缓口气给咱讲讲你跟他们赵家的......具体渊源吧,好歹也看在我们这么一大群人追您已经追到这么辛苦的份上不是?”
傅君檀指尖适时打出一个响指,室内燃起一簇光,像半空之中舞动跳跃着的小火苗,众人纷纷视线受了这道火光的吸引,木着张脸僵硬转脖。再看了眼半点自觉没有的那位肇事“罪魁祸首”一眼,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