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疆到中原。
首选的就是翻山越岭,那是最快回中原的路程,可顾欢坚持要南卿和楼静女做马车,为了照顾这几辆马车,他们行走的很慢,就跟游山玩水差不多概念。
走了大约十来日的路程,才慢慢的到达了中原的边境,南卿看着那关门上写的:“颂秋关。”
“姐姐这东西可好吃了。”有一回,姐姐失踪了大半年,在回来的时候,脸上神清气爽好得很,回来那天,姐姐要朝慕做着糖粥给南卿吃。
姐姐就跟献宝似的,脸上全是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前段时间,姐姐和朝慕悄悄地翻过颂秋关,潜入中原一带乱玩一通,曾经在颂秋关住了一个多月,那城门口有家祖祖辈辈做糖粥的铺子,甜软香口,我吃的欢喜,连吃了一个月,朝慕见我喜欢,就去学了这一手,好吃吧。”
印象里的姐姐,从来是只对她一人温柔,后来只对她和朝慕两人温柔,对外总是凶着嘴牙挥舞着鞭子的泼辣女子,处理内务更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人,她常常将治理国家的大道理说给南卿听,可南卿从前不屑于听这些,经常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说上五百遍,抄上一千遍,都是过过眼,动动手,也不过脑子的事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姐姐会来和南卿挤一张床,被窝里悄悄说着喜欢的那位郎君,总是长话短来,短话长的,反反复复都是朝暮。
借着月色,经常能看见姐姐那双如星光灿烂的双眸,她的眼中有对眼前人的喜欢,那是心上的喜欢,为了他一句从没去过中原玩耍,就偷偷的带着他翻山越岭,潜入中原的颂秋关吃了一碗糖粥,可要是被人发现了,抓了起来,这就会涉及到国家大事了
其实姐姐道理都懂,可人要这么一昏起来,真是不管不顾的了。
踏入颂秋关城内,城门口就有一个糖粥摊位,南卿怔怔的看着那糖粥,看着这座姐姐口中说了无数遍的城池,哪里有卖好看的朱钗,哪里有卖好用的胭脂水粉,哪里有舒服又住的满意的客栈,都跟姐姐口中说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老板,来一碗。”
姐姐说,粥是软糯,带着稻谷的香气,赤豆糊是用红豆做的,天生就有一股豆子的清香,两者轻轻一搅匀,就是香甜可口的糖粥,南卿不喜欢吃甜食,曾经在南疆宫内的时候,她所吃的糕点都是正常用糖的一半,她还觉得腻味难吃的很,这糖粥的甜味远远超过了她平时接受的那个甜度,可不知为何,却吃得格外的好吃。
“老板,你这粥真好吃,跟我姐姐形容的一模一样。”
那老板看着这姑娘的眉眼,还乐呵呵的道:“十来年前啊,我刚接了我父亲的手,到这里做生意,有个跟姑娘长得差不多的人,经常带着一位俊俏的郎君来吃,天天吃,经常夸我这粥好吃,经常说就是可惜了没机会带回去给幺妹尝尝,那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她身边的公子也太俊俏了,所以隔了这么多年,我还有些印象。”
那就是姐姐啊,姐姐长得很是漂亮,是出挑的美人,性子辣了些,族里的人经常说姐姐就像那辣椒似的,红艳艳的惹人喜欢,可那辣度却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南卿捧着糖粥,跟在顾欢的身边,朝着客栈走去。
“其实那鞭子怪疼得。”顾欢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差点让南卿吃粥呛着了,南卿疑惑的看着顾欢,他原来也知道疼啊,当初那鞭子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他还笑嘻嘻的说不疼,不疼,二殿下这鞭子打得正是舒服呢:“我要不说那些话,怎能惹得你姐姐高兴呢。”
顾欢似乎有些出神,可就是出神了一小会,就回过神来淡笑着看着南卿,从四岁入细作营,十五岁去南疆执行任务,他就像一具冰冷的傀儡,不知痛,不知伤,不知悲,安排好了一出出戏,就等着猎物毫无防备的踏入他布置的陷阱里去。
燕辛的鞭子哪里真的打得疼的他,在细作营,师傅比这力道重了要加一倍,打在他身上,他可是从四岁就吃着鞭子的痛,吃到十五岁,他哭的厉害,师傅打得更厉害,他不哭,师傅就不经常打他了,他学会笑了,师傅就真的不打他了。
“我师傅的鞭子,比你姐姐的更要厉害很多。”
师傅待亲弟子都跟自家孩子似的,打着弟子,疼在师傅的心中,怎么还有师傅往死里打:“师傅说了,我生来就是给北疆灭南疆的,我的任务就是要杀了燕辛,细作营内有许许多多的孩子,为了灭南疆从小小的孩童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不行,还有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很多人都没吃下鞭子,最后被抽死了……”顾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南卿诉说自己那惨无人道的童年,可就是心底里想要她知道一些自己的苦,自己曾经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等自己有些知觉了放弃了皇子的身份,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富贵,不是要南卿真的怎么可怜他,但能不能,给好看一些的脸色,不要那么误会他,他真的没有透露南疆的密道,他……甚至偷偷地救下了燕辛,只是如今燕辛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安安全全的活着,将来有机会,一定会让他们相见的。
他知道她,视家人如宝,天下江山她都不放在眼中,哪怕粗布麻衣沦为平民,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都是快乐的,逍遥的,开心的。
“阿卿,别恨我了好不好。”顾欢握着南卿的手,他悲哀的请求,别恨我好不好,以后我一定对你好的,从你救下我的那天,我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接你来过好日子做准备的,增强了军事防御,开拓了新的疆土,天下一统只是时间和战事上的问题,救下了差点被卖入军妓营的燕辛,等将来都安稳了,一定送她来见你,你还有亲人在世上,你真的还有亲人。
顾欢就怕南卿再一次的甩开她的手,他着急忙慌得从衣袖里掏出燕辛经常挂在腰间的香囊,南疆诸位,常年练各种蛊虫毒草毒花,却一直相安无事的活到老,他们都有自己独有的一套避毒秘方,这腰间的香囊每个人都是根据自己的需求放进相应的解毒药草,南卿放下手中的糖粥,闻着那香囊上熟悉的味道,是阿姐的香囊啊,南卿那黯淡了好几日的眼神、哭的肿肿的眼睛,亮了些光芒:“阿卿,她还活着,将来有机会了,我一定带她来见你,这算是我的补偿,之前没说,是怕北疆隔墙有耳,如今到了我的地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还活着,南卿呢喃着这几个字,十多年了,顾欢再一次出现,给了她两个希望,燕之州可能还活着,燕辛可能还活着,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这样的充满希望,顾欢抬手用手指摸着她眼角的泪:“对不起,我迟到了十年了。”
辛家姐弟在客栈都安排妥当了,左等右等,等不来顾欢的到来,他们上街去找顾欢和南卿,却在客栈的转弯角,看着顾欢一点点的吐露自己的内心,他有好多话要和南卿说,迟到了十年,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做得更好些,日子在富裕些,来接她的。
“弟弟,你看主子,多开心啊”辛河顺着姐姐的方向看着顾欢,非常用力的点头:“姐姐,我很早就说过了,能让主子耗费修为护着的姑娘、能让主子徒手挖出的姑娘,这人,一定将来就是我们真正的女主人,卿姑娘是个好人,值得主子去喜欢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