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几乎是狼狈的跑回自己的府邸的,离府邸还有些路程的时候,就看见歌书穿着单薄的寒衣,打着灯笼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待走近些,看见南卿平安归来,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温暖的手炉塞到南卿手中:“接到你飞鸽传来的消息,宫里一切平安就好,算着时辰,你也该到家了,暖暖手。”
不管是歌书、琴郎,还是当年姐姐宫内任何一位男宠,都多多少少的比南卿大上那么几岁,其中感情混的最好的,就歌书、琴郎,他们就像哥哥一般的存在,尤其是歌书,南卿四岁到姐姐身边,姐姐经常陪着哥哥处理内外的大事,南卿几乎是歌书一手带出来。
歌书就是这么一个人,人软性子软,说的每句话都是关心她的话,没有一句是窥探朝政诸事的。
歌书见她愣神的模样,抬手扶上她的额头,在扶上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这么愣神,是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南卿摇摇头,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天地间的细雪:“只是有点想家了,想阿姐了。”
歌书给她打着伞,同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个小时候,歌书还能一把抱起来的女君,如今都长到他的肩膀了,他看着她,从以前眼中满是天真的孩子,到如今,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眼神渐渐暗淡,她走的每一步,看似都是无心的,确实别有用心,接近北疆的二殿下也好,还是如今时不时和顾欢碰上几面也罢,歌书知道,她有她的计算,他不该过问,他能做的,只是静静陪着她,陪着她,守着她,看着她怎么给南疆报仇。
“怎么不说话。”南卿知道,歌书虽然话不多,但相熟的人好有几句可讲的。
“同你一样,想二殿下了。”歌书的眼眶红红的,那个女人,救他于危难,在他冰寒的岁月里给了他火一样的热情,他曾经说,会拿余生来回报她的深情不负,可最后……自古无情帝王家。
南卿知道,歌书对姐姐是有感情的,不然当年不会跪在冰天雪地里求她不要赶自己走,歌书这一跪,是多么没有骨气,却又多么的无可奈何,如果朝慕不出现,或许如今,南疆不会灭亡,最坏的结局就是割地求和、和亲求和,顶多只能算是个小国,还能过几年安生日子。
顾欢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他抬眼,看着那座掩盖在皑皑白雪下的北疆皇宫,他的家又在何方。
“去二皇子府邸。”
顾欢坐在马车内,朝着车夫说道,车夫没有多犹豫,轻车熟路的将马车停在二皇子的府邸后门,顾欢轻轻地扣着门扇,两声,顿一顿,在敲一声,不一会,有个机灵的小厮就来给他开门了:“快请进,往前走,二皇子在尽头的书房等你。”
顾欢披着黑色的御寒风衣,他的脸色很白,是天生的白,可这样一个肤白的人,穿着一身黑漆漆的衣裳,就像那没了灵魂的鬼魅,漂泊在寒夜之中,他跟鬼魅又有什么区别,他早就忘了自己到底姓甚名谁了,这么多年,他有好多个名字,他是中原顾锦皇帝的养子顾欢,他是北疆皇城青楼的老板顾君,他是南疆二殿下燕辛的朝慕,但他到底是谁,他也差不多都忘记了。
北疆皇城中,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一个五姐姐,同他当年一起参加任务,化名鸢姬,惨死在那场任务之中,还有一位,二哥哥,即如今的二皇子王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