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半日,午后用饭时短暂休息。中间的马车边上,南宫乾拿起水壶正准备喝水,旁边有人过来禀告,说有人请求拜见。
南宫乾拧干壶盖,漫不经心问了句,“谁啊?”
来人犹豫了一下,“一个七品小官,但据他说是您的老师,姓重名华。”
“咳、咳咳咳——”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离得最近的那人赶忙上前拍着呛水呛得死去活来的南宫乾,连忙对身边人道,“快,快召随从御医!”
“等等!我没事。”南宫乾按住他,随意抬起手臂擦了一下还在滴落的水珠,面上平波无澜,心里复杂无比,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他……还是先请人过来吧。”
人影从远及近,逐渐清晰。南宫乾才不得不相信,重华还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加入了西巡的队伍,他一下子从马车上跳下来,小跑几步来到人面前,仰着头,有些兴奋又有些纠结,最后只吐出一句含义不明的话:“你怎地跟来了?”
重华挑眉,故意问:“殿下好像不怎么高兴?”
“我该高兴吗?”南宫乾一下子晴转多云,像个小大人一样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侧眼看他,“也不知前几日,是谁和我说‘沙场不是玩的地方’?转眼却自己跑过来了。”
重华笑着,仗着身高,身后揽过他肩膀,略显亲昵:“殿下可知臣科举高中前,也曾去各地游学过。”
“这与你偷偷跟来有什么关系?”南宫乾纠结一会儿,最后终于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转过身看他。
“那殿下大概不知道,臣也上过战场。”重华看着南宫乾一脸惊讶的模样,打量了一会儿他这难得呆愣的模样,忽而问:“那现在,殿下缺一位军师吗?”
“军师是不缺的,”南宫乾转着眼,神神秘秘地伸出一根手指头,“不过,倒是还缺一位先生。”
越往西北走,越能感受到平波无澜水面下的暗潮汹涌,尤其是西北边境附近的居民都早已撤走,看来是天高皇帝远,此等大事一层层被掩埋下去。
南宫乾和其余将军在营帐里商议半天,先行排出一队人马快速前往边城查探,其余的按原定计划前行。
令人意外的是,过了两天,那队探子就忽然断了消息。南宫乾当机立断原地整军。半夜,一匹马驮着半死不活的探子颠颠跑进军队里,引起哗然一片,被殿下和将军们围住了,其余人等屏退。那探子满脸是血,血从胸膛的伤口处滴滴答答留过马腹落在地上,他咳嗽着悲切道,“殿下!殿下,安城早已叛变!是、咳、是李啸他……”
眼看探子就要撑不住,南宫乾立刻命人喊来随行大夫,“快!先把人扶下去!”随后一夜未眠,凌晨各大将军走后,南宫乾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到重华还在,走过去低头一看,见他正对着地图琢磨,“还不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重华抬眼,一站一坐,他很轻易地能看到年纪轻轻的少年绷紧的下颌,他道,“殿下以为李啸为何忽然反叛?”
“当然是利益。”南宫乾冷声道,“管他什么理由,叛了就是叛了。”
重华站起身,“殿下可要去看看那士兵?”
南宫乾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想的倒是和他相差无几,当即一拍掌,说:“正有此意。走!”而后先转身而去,挑起营帐帘子,却先回头对重华挑了挑眉,“先生,你先过。”重华笑了下,并无异议。
从满是草药味的伤员营帐里出来,已是黎明,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一半,含羞带怯,一副娇俏模样。南宫乾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还在念叨着,“那老小子瞒得紧,还敢做出强闭城门之事,胆大包天。”
重华倒是若有所思,“蛮夷之人,但凡入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想来百姓便是因为恐惧才拼命送上血书,倒是李将军为何要与蛮夷之人合作?”
“把人擒下问问就清楚了。”南宫乾手握朱雀令,掌管一军的他信心满满,看着西北方向:“不说,便打到他说。”
暗卫先行,弓箭手其后,云梯筑起,不到两日,面朝蛮夷之地背对国家的重要之地——安城,便被太子座下的朱雀军团强行攻下。李啸座下的士兵一脸惶恐,似乎完全没有防备,就这么被缴下兵器等候处置。而为首瞒上欺下的李啸则被捕,强压着双臂跪倒在南宫乾面前,满脸憔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自下而上看着南宫乾。
南宫乾还未说话,身旁的军人冲上去一脚把人踹翻在地,“李啸!枉费陛下这么信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李啸也不起身,就这么侧趴着,抬眼一看,是昔日同僚,他胡子邋遢,此时却忽而笑了出来,从无声到哈哈大笑,“太子没来,那真是太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那人指着他脑袋恨铁不成钢,“教训你这样的人,怎用得着太子!”
重华对南宫乾道,“京城那边多久没来信了?”
南宫乾道,“和京城有什么关系?”
重华点出关键,“此事事有蹊跷,百姓上血书说将领通敌叛国,事实上安城只是闭城不准出入。”
南宫乾回头看李啸主演的这一场闹剧,立刻派人把他架起来,一桶水扑过去,浇的个清醒,“为什么太子没来是好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李啸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周围的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李啸盯着南宫乾看,从他不俗的打扮到腰间的莲形玉佩,“你又是谁?”
“还不快见过五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