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心想着那条白蛇说过,能进了华木园的不是你师父就是你了,那动静就是师父发出来的?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二楼,先看到一个杯子咕噜噜的滚到他脚步,走了两步,就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躲在黑暗中。
青子佩看起来很享受的样子,翘着兰花指捏着一杯酒,闭着眼睛,刺绣白龙的轻薄披风半搭在他身上,衣角卷成一团,一会真丝的料子又要皱皱巴巴了,他倒是毫不在意。
“真没用。”肖墨叹了口气,比武台上的宗主弟子估计都能把这个师父打趴下。
“师父。”肖墨轻声道,好像怕吵醒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酒杯,放到一边,走上前去搀扶起这个浑身酒气的家伙,“我们回去。”
“回哪?”青子佩软绵绵的倒在他小徒弟的身上,醉醺醺的问道。
“回……”肖墨一时语塞,“回家,我们回家,总行了吧?”
“家?”青子佩听到了笑话似的,嘲弄道,“我早就没有家了,两百年前就没了,国都灭了,你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行行行,我也没有家了,咱们就凑合凑合吧。”肖墨有点扶不住这个家伙,吃力的往大殿走去,心里盘算着一定要找别的师兄师姐好好学武,这个就知道喝得烂醉如泥的师父真是靠不住,说不定以后还要指望他来保护呢。
“房间在那边,师父,别往那边走。”眼看着就要被青子佩拐到湖里去了,肖墨赶紧强行拉回到正轨上,“就五步路了,很快就要到了。”
青子佩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走路都走不稳,东倒西歪,像个二傻子。
“我难受……”青子佩嘟嘟囔囔道。
“你是不是要吐?”肖墨警觉道。
“不……”还没说完,青子佩就把身子往前一倾,“呕”一声,但幸亏是干呕,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倒是把搀扶的肖墨吓得半死,像只爱干净的炸毛小猫,天天把自己整的干干净净,突然有一天被泼了污浊的水,肯定是要跳脚的。
“别吐,我们就快到了。”肖墨费力的推开殿门。
话音刚落,青子佩呕出了食物残渣,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肖墨差点就从白玉楼梯上滚下去,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师父扔进屋子里,自己就脱下已经脏了的衣服,反面裹起来,好心帮师父擦了擦嘴,打着赤膊跑到刚才的仙湖里洗澡。
“唉——”肖墨泡在雾气缭绕的汤池里,长长叹了口气,“难受。”
等他洗干净后,只穿着单薄的黑褐色里裤,连件上衣都没得穿,全被师父弄脏了,他把衣服晒在石头上,走回去处理一下尾巴。
青子佩还搁在地上躺着,睡姿奇特,仰面朝天,一脚支起叠在另一只腿上,一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摸着肚子。
不像话!肖墨“唉咻”叫着,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拉起师父往房间走:“别抠肚脐眼。”
进入师父的起居室,简直把肖墨看呆了,放短上衣的衣柜装了三层挂杆,皆是绫罗绸缎,有制作精良的花罗外袄,百花蝴蝶纹样的疏孔素罗披风,几何纹样的密孔素罗外衫,琳琅满目挂满一墙,还有一墙是下裙和长袍,其中钻光闪闪鲛珠绸缎青白色的袍子最为耀眼
出自陵阳公的纹饰锦缎宫陵制成的发带有数十条,挂在杆子上垂落下来。
红木镂空百花首饰盒里装的都是各种玉器制成的发簪腰带。
架子上还一一陈列着色泽黝黑雅致的天目釉、影青瓷,胎骨细腻坚致,釉面光洁,洁白无瑕,泛着海棠红的青釉艳丽绚烂,都是稀世珍宝。
肖墨把他扶到床上,总算完工。
七里满园,花开不败。
小夭披上兜帽,准备下山,先前接到青子佩的消息,让她去胡府一趟,救一人。
“第一次听到他要救徒儿以外的人,真是稀罕。”顾小白拿着一把篦子梳着自己的白色长发,“小夭,你可别老听他的差遣,都什么朝代了,他也不是皇室贵胄。”
“不爱洗头,拿篦子怎么搔头都是无济于事的。”小夭懒得搭理他,收拾好东西,“你若不想来,留下来看好家门。”
“我当然是和你一块去的啦。”顾小白光着脚跟上她,“外面那么乱,没有我护着你怎么行?”
小夭受不了他在身边打转,停下来,无奈道:“多做事,少油嘴滑舌。”
“我可不是在耍嘴皮子呢,说真的呗,你虽已成仙,可终究修的是医道,没有神影那鬼那么厉害啊,万一遇上厉害的妖怪咋办,万一遇到心怀鬼胎的臭道士咋办?”
“子佩师兄是修了鬼道,可他不是鬼。”小夭郑重其事道。
“哦。”顾小白见她生气了,便不敢再吱声。
说他一句还不行了,顾小白心里醋意浓浓。
这条死皮赖脸留下来的蛇,是之前在屠夫手下救下的,那时它已负伤,昏迷不醒,被人逮着准备下锅煮了,还是青子佩眼尖,错觉出它的一丝灵力,花了钱买下。
而后在留在七里满园,由小夭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