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他们出发进京上了大若岩。
“出门踏青,才能画出好画。”青子佩神采奕奕。
肖墨就走在后面默默的听着。
“画山石,无皴才好看,丹粉加石青……看这棱棱角角,画出那遒劲儿,实在不雅观……”
肖墨也不用应,任由他那边嘚啵嘚啵,其实自己也听不懂,什么山水画啦、花鸟画啦,或者是更高深一点的古贤名仕的传神肖像啦,在肖墨眼里就一个标准:好看,或者不好看,对于画外有情自然是不能多加领悟的。
走到半山腰处,拐到侧边的小山上去,行至山顶闻之有女子啼哭声,断断续续,好像还挺不连贯,如同练习一般。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姑娘,白发及腰长垂披散于身上,背对着他们,侧坐在磐石上,身后是雾气弥漫的水池,有流水倾泻。
青子佩已经认出这个装神弄鬼的妖怪是谁了,但在小徒弟面前还是要保持一下文人应有的风度:“姑娘可有什么心事,为何在这荒郊野外伤心?”
那姑娘一转头,竟然是一个光面,上面没有五官,实在吓人,肖墨“嗖”的一下冲过来:“师父靠后,我来保护你!”
青子佩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很享受被小墨水保护的感觉,因而故作大惊失色,拿着扇子半遮面,连连后退,然后转过头看着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肖墨轻轻拍了拍师父,示意他躲在自己的身后,直面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用着假和尚教授的几套拳脚功夫,准备上去就和它开打。
姑娘换身小白蛇,顺势赶紧逃之夭夭。
肖墨愣了一下,不满道:“还没打呢,快回来!”说着就去扒拉草丛。
“得了,太没气度了,君子怎能和姑娘家过意不去呢。”青子佩摇着扇子。
“我不当君子,我也不想在坏人面前吓得尿裤子!”肖墨理直气壮道。
青子佩一巴掌拍过去:“少废话,走!”
肖墨揉了揉脑袋:“就会打我,等我长高了,看你还打得着么。”
山坡上有一座茅草盖的小房子,外看似乎被镀上金粉,在夜幕笼罩里闪闪发亮,诡谲而又美丽,院外种上杨梅树李子树,墙角低矮的桃树开花不美,果实结的却是甘甜,每至硕果累累之季,院子主人都会选个阳光明媚的一天,把桃儿李儿通通切成丝,撒在竹编的簸箕上制成桃脯梅干,顺势也将庭中竞相开放的月季烤成片儿,倒点蜂蜜泡成花茶。
四月来临,爬上红墙的碧绿藤蔓也戴上五颜六色的花饰,空中飘着几只分叉出去的轻婷浮蔓,一只藤上可能有五六种颜色的花不足为奇,初开为黄,褪成胭脂,淡化为白,现在几朵还是初生的鹅黄,鲜亮的挂在木篱上,娇小可爱。
室内极简,陈设整齐,一张极大的八仙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靠着窗户,时有阳光投在上面,故而常有一只橘猫趴在上面打鼾,养着一身金贵的肥肉,懒得动弹。
这里是七里满园的西角,小夭和她一家子住的地方。
只见那个小白蛇缠在小夭的手臂上,眨眼间就化成了一个哭哭啼啼的白发女子,这会儿倒是有五官了。
“又被人欺负了?”小夭摸摸它的头。
“抱。”顾小白正哭得梨花带雨,一看见有人来,立马收住眼泪,换成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连个回转余地都没有。
“师兄这么早上山,还以为你们要在京城多玩几日。”小夭笑道。
“我一会有事出去,把乖徒来此借住一晚。”
青子佩又对肖墨道:“明日我在园里等你”
“今一早战报传来,说哥哥大败周军,征讨成功,俘杀数千余人,陛下准备于今夜设宴庆功,为我哥哥接风洗尘。”
“既然如此便是好事,娘娘何必愁眉不展?”青子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