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墨回屋把锦袋藏到枕头底下，掀起袖子到院里劈柴火，烧了一锅的米粥，他了舀一勺给母亲端去。
“娘，喝粥了。”他轻声道。
母亲闭着眼睛，还在沉睡，瘦削的脸庞，早已失掉了年轻时的丰满韵味。
他上前去摸了摸额头，烧是退了，给母亲重新换了干净的毛巾，再把放了米粥的凳子拉到母亲够得着的地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他准备去找街头上的老铁匠，在那里当学徒足足有一年多，这期间虽然不能包吃住，但能学到很多东西，还是划算的，他给自己计划好了，大不了也去做打铁的，一样能养活自己。
经过小石桥，一直沿着河边走，小摊小贩开始出来做生意了，街上的渐渐多了起来，客栈里的厨子提着篮子，像个买菜的老妈子东瞧细看。
走过避雨廊，就能看见许多卖早点的，蒸笼里白花花的大馒头让人垂涎三尺，空气中飘着诱人的米果发糕味，甜腻腻的；豆汁儿在大勺里飞流直下三千尺，行成淡黄色的瀑布，精确的盛在一个个碗里不差秋毫。
早点摊边上，有一家古月斋，那里的甜点面食是肖墨梦寐以求的稀罕物，做成十二生肖的小动物面点栩栩如生。在他小时候，母亲曾给他买过一次，那是一只白白净净的小兔子，耳朵脸颊点缀得粉红粉红的，眼睛则是朱红色的。
当时他就一路走一路看，根本不忍心下口，最后因为不小心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摔了个大跟头，小兔子掉到地上弄脏了，这才不得不拍去灰尘，一口气吃掉。
甜甜糯糯的白皮，入口即化的莲蓉心，唇齿留着清香，记忆深刻。
在那之前，他对莲子原本没有好印象，硬硬的外皮，苦苦的莲心，但当他知道莲蓉居然是这其貌不扬的莲子做的，不觉也产生爱屋及乌的感觉。
不知道子佩送的莲蓉酥是不是也一样呢？
肖墨自顾自的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繁闹的菜市场，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有宰杀猪牛剩下的血水与烂肉腐臭产生的；也有卖干货的铺子上各种陈旧的巴浪鱼、鱿鱼海蛎干散发的；更有笼子里关着活生生的家禽，长时间不清洗粪便飘出来的。
夏季里天气十分的炎热，这条原本就腐臭的街道，更加刺鼻难闻。
他踮起脚尖，不希望鞋子上沾到一点点血水与腌臜物。
“今天老刘怎么没有来摆摊啊？我还想买一点他家的李子呢。”推着污水的小赵对卖鱼的问道。
“他呀，昨天傍晚倒了大霉，刚好他去白家门口转转，兴许想着沾了老太太的喜宴，可以卖出去几篮果子的，结果谁知道碰上白家送菜的几个挑夫打架，闹得可凶，直接把他的推车掀个人仰马翻的，刚好县太爷在里头做客，直接叫人拖出去，关进牢里清醒清醒。”
“可不是没踩着狗屎，反倒被摘了跟头，可怜见的。”小赵语气里丝毫没有同情。
“这些打杂活的整天里游手好闲，有活干的时候又不安分，活该进牢里蹲着。”卖鱼的说话直率，无心顾及肖墨的父亲也是一个好闲的货，而他老远就看见低头走路的肖墨，憨厚的一笑，“哎哟，小墨呀，这么早又去找老铁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