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木第一次见到邓茵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看林之予。她见到他眼里有光，不比那束打在邓茵身上的光弱。
舞台上的邓茵一袭白色长裙，拉出典雅的大提琴音，比星星耀眼。
所有表演结束，他们走出学校礼堂之后，她故意问林之予：“你最喜欢哪一个节目？”
他不说话，走路特别快，晓木小跑才能跟上。
那是个西边天空布满彩霞的好日子，C市满街的银杏树，青中泛着淡淡的黄。
晓木脚下蹬着自行车，继续问旁边的林之予：“你觉得哪一个节目最好看？”
“不知道。”
晓木歪过去看他的头扭过来看着前方，沉吟一会道：“我觉得咱们班几个男生的节目就挺好看的，刀群舞就得整齐。”
她又扭过头问他：“你说是不是？”
林之予一边的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另一边已经掉下来了，浮光掠过他的侧脸，晓木一时失了神。
有个声音说，他们俩可真般配。
后方突然出现平措的喊声，两人都停下来回头去看。
平措插进来之后，晓木再搭不上什么话，自顾自地骑回了家。
林姨看到她回来后让她马上去洗手准备吃饭，晓木木木地进出卫生间、厨房以及餐厅。
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什么都不是滋味，她鼓着脸央求林姨：“林姨，一起吃呗！”
林姨正忙着收拾厨房，头也没回地说：“丫头，你赶紧吃，吃完了学习。我也好赶紧收拾完回家。梦雪今天生日呢。”
晓木嚼在嘴里的胡萝卜咽不下去了，搁下筷子：“其实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饭了。你现在就可以收拾一下回家了。”
林姨依旧忙着收拾垃圾，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盖过了晓木的声音。
她早早洗漱完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一闭上眼就是舞台上的邓茵、林之予的脸。爬起来拼乐高、拼图、折纸、看书，每一件事情都只能集中几分钟。
书桌上的小闹钟时针才到九，时间和空气一样不动了。
她又躺回床上，拨通了林之予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你在干什么？”
林之予的声音低低的，“这么近，你打电话干嘛”
“就问问你在干什么。”
“无不无聊！书看完了？”
“没。”晓木将被子蹬到地上，翻身往起来拉的时候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今天拉大提琴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来着？”
“怎么？”
晓木心里咯噔一下，扯被子的手也顿住了，“没怎么，就是忘了呗，问你一下。”
“你有够无聊的，没什么事我挂了，学习。”
室内又安静了，晓木关了灯，仰躺在床上，手在空气里挥舞着，想要把凝滞的空气捅破一个洞。
后来的日子里邓茵成了晓木关注的对象，她知道了邓茵在哪一个班、哪一个教室，甚至坐在哪里、特长、身高体重、成绩以及家里有几口人她都知道。越了解邓茵越发现自己的缺点逐一暴露，渐渐地到了藏不了的地步。
晓木从小不长个，直到高中都才将将一百六十三公分的样子，每次想要看清林之予都得踮脚、或者蹦跳。可邓茵高中就一百六十八公分了，有着穿什么都好看的身材。邓茵皮肤比她白、成绩比她好。还会大提琴、钢琴和芭蕾。邓茵的父母偶尔会到学校门口接她，每次晓木都能看到邓茵的爸爸拿着很大一块棉花糖，软绵绵的粉色。
齐思妍说：“靠，真的有这种人。老子还以为那都是小说编出来的。”
晓木默默地削铅笔玩，桌上一堆碎屑，有些不服气地说：“她肯定也有缺点。”
“什么？太漂亮了？”
“不知道，反正肯定有。”
齐思妍哈哈大笑，“承认吧，你就是嫉妒人家。”
后桌的林之予用尺子敲了两下晓木的脑袋，说：“你们俩小声一点。”齐思妍朝晓木撇撇嘴收了笑容，晓木用桌上的碎屑做了一朵花，用胶水黏在了林之予的桌角。
高一结束之前选文理科，晓木没什么主意，觉得学文学理都一样。那时佘语姗已经进了新的单位，每日更忙，经常几天不着家。晓木拿回申请表，给她打电话商量。
“当然选理。”紧接着又问：“平措选什么？”
晓木在申请表上写了“理科”两个字，回：“我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经常待在一起吗？唉，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明天回来看看。”
电话瞬间被挂断。
晓木下楼穿着拖鞋就飞奔至林之予家，刚推开门就看到一屋子人。邓茵一家人、林之予一家人，齐整整地坐在客厅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覃姨看到她立马喊：“木木，快进来。”然后对着邓茵一家人说：“这孩子也和小茵、阿予一个学校。”
晓木瞅一眼一脸和善的林之予，他只抬起下巴，朝自己点了点。再瞥一眼很久不见的林国章，以及邓茵的父母，对着四位长辈喊：“叔叔、阿姨好。”
这些人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而邓茵坐在林之予旁边，她默默地挨着覃姨坐下，时不时瞄一眼那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林之予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覃姨时不时给她递一块水果，她也就一直接过来塞进嘴里。那边邓茵离林之予越来越近，两人几乎快黏在一起了，邓茵拿了林之予的手边说边笑。晓木把玩着手里的牙签，想了想悄声对覃岳欣说：“覃姨，我回去了。能不能不跟其他人打招呼了啊？”
覃岳欣也放低了声音，“不用，我来说。你明天又过来玩。”
晓木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走出了林家，回到家林姨已经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