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冷遇(1 / 2)

九月初八大吉,厉王府上红绸高挂,朱红色的正门前,站着一队亲卫,各个手执佩剑,英姿肃穆,若非其中有个把小厮来往招呼,众人还真看不出这里是在办什么喜事。有好事的开口问,便有人回说,厉王此举是防止有人闹事,但在平头百姓看来,这些人才像是闹祸的,哪有人成亲日在门口立一群带刀之人的?也不怕沾染了晦气。众人围在门前纷纷议论,这事也就厉王这个冷面王爷能做的出来。

正堂内下人们匆忙来去,今日殿下成亲,她们生怕手中出错,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惹了祸,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消片刻,整十桌的宴席就已安排妥当,满院的红绸花簇,满府的笑意盈盈,不时有下人暗叹,这应是厉王府这些年来最热闹的一次。

“殿下,殿下,车......马车进了正华门了。”

“殿下,郡主的婚驾到了春熙街了。”

“殿下......”

书房内,每隔半晌就会有人过来通传,将楚清歌一行的位置告知。书案后男子放下手中的兵书,修长的手指敲打在书卷上,站在一旁的陆离已然知晓,殿下这是心烦了,忙倒了杯茶递上去。

男子摆了摆手,他眉峰如刃,一双幽深的眼眸里透着些许不耐,英挺的鼻子配上棱角分明的轮廓,将原本较好的面容衬的冷峻了许多,明明英俊非凡,却偏是个冷傲的性子,周遭之人难以亲近,加之杀伐太重,冷面战神的称号也就由此而来。

厉王夙明翊冷着脸,看着身上一袭金丝勾勒的大红锦袍,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不在意娶谁,毕竟他常年在外征战,娶了谁都是留在这里替他打点府中事宜,他不满的,是父皇那恩威并施的胁迫。

正寻思着,外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殿下,婚驾已过宣武门,不久就要到正门了,齐叔命小的过来请殿下移步。”

闻言,夙明翊的脸又寒了几分,小厮周身一颤,慌忙退了出去。

喧闹声铺天盖地而来,楚清歌坐在马车上,周身早已酸痛的散了架,青芷和白芨两人一个为其整理头饰,一个为其描绘妆容,楚清歌像个玩偶般任由两个人打理,心里并无半分波澜,她想着掀开帘子瞧一眼窗外,可手指刚触碰到帘子一角,就被白芨以不合规矩为由拦了下来,楚清歌心中苦笑,不过是一场皇权利益,竟弄得这般繁琐。

马车方停,白芨青芷二人齐齐下车,爆竹声起,由喜娘唱词,新郎踢轿,递了红绣球,新娘方能下轿,可爆竹已尽,喜婆唱罢,却仍不见有人前来踢轿。

门前热闹的氛围渐渐冷了下来,厉王府管家是为年纪稍长的男子,姓齐,今日府上大小事宜便都是由他打点的,他早料到殿下不是个任人摆布的性子,却未想会在大婚之日给了郡主这么一个难堪,心中不免担忧。

另一旁,青芷和白芨看着眼前的光景,纷纷蹙起眉头,白芨轻步车前,小声将事由告知楚清歌,楚清歌听后只是勾了勾唇角,隔着帘子细声同白芨耳语了几句,白芨先是一愣,而后笑着应了一声,上前悄声告知青芷,自己则匆匆进了王府。

青芷听完猛然回过神,一跺脚跑到后面的马车上,从陪嫁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小包裹,嘴边抿着笑意,朝着看热闹的人高声道:“这是北隅独有的糖莲子,在北隅成亲那日有分喜气积福运的说法,郡主有令,以此为喜分给大伙,快都上来领赏吧。”

周遭之人听着新鲜,却不敢冒然动作,毕竟这里面坐的可是北隅郡主,未来的厉王妃,众人互相看着,起先只有零散的几个人上来领,后人见无事,便纷纷涌上前来,最后竟变成了争相而来,清冷的氛围不消半刻便被打破,众人和笑着齐齐作福,恭祝郡主与厉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边厢白芨一头热汗的跑了回来,手中端着一个炭盆,她将炭盆放置门口,理了理衣裳,正步走到车架前,语气不大不小的说道,“郡主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理应先跨了火盆再接绣球,如此便与凤阳的规矩撞到了一起,王爷体恤,由着郡主的心思,还请喜娘高喝,请郡主下轿。”

喜娘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在这凤阳城的一众喜婆里也是颇有身份,她见过许多成亲的规矩,可这不踢轿门便让新妇下轿,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奈何两位都是金尊玉贵的人,自己招惹不起,只得清了清嗓子,高喝一声:“新妇下轿。”

书房内渗着寒气,方才小厮再次入门,将正门前发生的一幕娓娓道来,说完他躬身立在远处,既不走也不起身,他轻轻抬起眼眸打量了一下夙明翊,见其脸色冷峻,又赶紧将头垂下。

陆离心中叹气,殿下虽是不愿,可人已到门前,虽身份不及殿下尊贵,但好歹也是一方诸侯的嫡女,怠慢不得,且听说昭阳郡主又是个骄纵跋扈的,若是当街闹起来,丢的难免是厉王府的脸面。

陆离沉着气息上前,试探的开口,“殿下...”

眼前之人“霍”的一下起身,未等二人反应,一抹红色早已消失在房中,陆离眼中带着一抹欣喜,忙拍了小厮一把,两人齐齐的跟了上去。

楚清歌端正的下了马车,她不在意夙明翊是否真的会来,只要稳住了门口这些人,稍后过了火盆,大门一关,府中情形如何谁也不知,倒是府内的一众宾客,还得想个法子敷衍才好,毕竟自己是北隅郡主,总不能在婚宴上丢了北隅的脸。

寻思间,人已由白芨搀扶着过了火盆,双脚还没站稳,忽而扇下出现一把剑鞘,银色剑鞘透着寒光,抵在楚清歌身前,让她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这厉王对这门婚事愤恨到了极致,想要当街杀了自己不成?

想法未落,自头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本王乃是习武之人,身家性命皆在这柄皎月剑上,郡主若是不介意,就以此为绣球入内拜堂吧。”

隔着扇叶楚清歌看不清夙明翊的表情,但听这声音也知,对方心中极为不愿,“无妨,我北隅儿女并非娇弱之躯,既能颠簸百里遵旨而来,便不会介意殿下这无心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