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1 / 2)

却说那日与乾隆等人分别,福灵安与汪士屏去买粮,一路无话。只说夏紫薇与海兰察两人留在阜城县内探查那批被买走的粮食去向。只是刘锡同秉性谨慎,做事周全,两人秘密查访并无收获。

知味楼不是阜城县最大的酒楼,却是这里最出名的酒楼,它临河而建,河道曲折,它也跟着曲折,是以有那么几间相邻的两间雅间是窗斜对着窗的。

不过,这知味楼最妙的还是与它隔河而望的章台巷,而二楼雅间的窗户则正对着章台巷最热闹的群玉阁,常有恩客相约而来,兴尽而回,就由群玉阁的小舫送过河来,到知味楼来小聚。

这日,海兰察就独坐在知味楼二楼一雅间,他凭窗而立,看似正独自饮酒,实则暗暗观察着窗下的河道。

他已经盯着刘子和一天了。

原来那天他和夏紫薇一起领命查探刘锡彤购粮一事,没有任何进展,最后还是夏紫薇反应过来,将查探的主要对象由刘锡彤转向了刘子和,刘锡彤再小心谨慎也不会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防着。

刘锡彤为人谨慎,平时下衙后也鲜少出门,行踪实在难以打探。不过刘子和却正好相反,他的行踪再好打听不过。刘子和就是个典型的纨绔,斗鸡走狗,游手好闲,如果不是有他爹管着便连家也不着。

海兰察早就打听清楚了,刘子和最近恋上了群玉阁的一个头牌,每晚必会到群玉阁来与之相会,然后会坐小舫到知味楼来喝酒。他只需在知味楼守株待兔就好。

隔着河道的群玉阁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阁中女子的娇笑声,乐曲的丝竹声夹杂着曼妙的歌声在河面上飘荡,便是在隔着一道水的知味楼也能嗅见纸醉金迷的味道,河水静静流着,仿佛它也沾染了秦楼楚馆的脂粉香,变得风光旖旎起来了。

海兰察有些不适应,他摸了摸鼻子,觉得着帮女子的脂粉味也太浓了点,随风飘来的时候,连周边的空气都沾染上了。他往后靠了靠,离窗口远了点,只留意着群玉阁临河的这道侧门。

群玉阁的正门不在这边,后来为了那些恩客往来方便才在临河这面开了侧门,这侧面靠着河,说是侧门倒更像是一座小小的码头。这门平时关着,向来只出不进,只有有恩客要去知味楼时才会开。

海兰察留意着那侧门,终于在月上中天时见它开了。门内老鸨正指挥几位姑娘扶着几位已经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出来,打头那个就是他今天盯了一天的刘子和。

“刘公子慢走,燕燕扶着点刘公子。”老鸨指挥着那些姑娘将几人扶上船,亲自把船上的帘子放下来,这才回到岸上挥着手帕,满面谄媚笑容的和众人道别,“刘公子常来啊。”

没过一会儿,海兰察就听到楼下伙计的声音,“几位公子楼上请,还是和以前一样预备吗?哎!好嘞,刘公子,楼上您常来的雅间已经给您预备好嘞,您请。”接着就是几人吵嚷着上楼梯的脚步声。

这伙人在海兰察所在雅间的隔壁坐下,原本就已经醉醺醺的了,再几杯酒下肚更是言行无状了,什么都敢往外说。

刘子和惯常呆的雅间正处在河道弯曲处,和海兰察所在的雅间正好斜对着,两间雅间的窗都开着,刘子和等人的对话就一字不落的被海兰察听个正着。

那群人先是讨论了会儿群玉阁的姑娘,只听一个声音道:“这群玉阁的燕燕姑娘最近风头正盛,我听人赞她是‘芙蓉面,冰雪肌,柔弱无骨自风流’,今天我见她送刘兄出来,才知是名副其实,瞧那一身皮肉细的呀,再瞧那小腰摆的风中杨柳似的,啧啧啧,刘兄好艳福啊。”那刘子和倒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海兰察十六岁上战场跟着一群糙汉子一起生活,军中男子谈起女人来自是更直白的,只是他那是年纪小,听到这些话也就自觉避开了,后来立了功被提拔成一等侍卫,宫中规矩大,同僚俱是贵族子弟,更是不会如此谈论姑娘。所以今晚听了这么直白的话,直听得他面红耳赤。

好在谈论了一会儿,另一个声音插进来问道:“刘兄,我听我爹说,刘大人收走了城内所有米铺的米粮,贵府要那么多粮食是要做什么呀?”

刘子和好歹没醉糊涂,他斜着眼打量了下问话的人,认出那人是城西古董铺子赵掌柜的二子。他大着舌头说到:“赵……赵二,你……你小子……问……问那么多,干什么?”

那赵二嘿嘿笑了两声,“刘兄,兄弟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好奇个屁!那……那是,知府俞大人的命令,米粮自然是给俞大人的,你……你好奇什么?”

周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人家爹官场上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来,喝酒喝酒。”

这番对话被隔壁的海兰察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动声色地从雅间出去,到楼下结了账,往杨宅走去。原本他们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盯着刘子和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倒是要好好感谢那叫赵二的男子了。

杨宅,夜已深,夏紫薇却睡不着觉,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院外响起更夫打更的“梆梆”声,夏紫薇数着响,已经是三更了,海兰察还没回来,她有些担心。

原本夏紫薇是要和海兰察一起去知味楼的,无奈海兰察坚持认为今晚的事实在不方便让夏紫薇一个女孩子去。夏紫薇说不动他,于是只好留在杨宅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