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一点(1 / 2)

大婚的红色帐幔和红绸都还未褪下,房内红艳艳的一片。

窈窈入了里屋,将陆衡额上的冰帕换了,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尚未换下的锦衣大袖,又悄声退了出去,唤了花叙伺候,拆了发髻,换了套轻便的衣服,复又回到陆衡塌前,搬了条圈椅坐着。

怕吵到陆衡,这会儿,屋里便只剩了她与陆衡二人,陆衡紧闭着双眼,眉间轻轻蹙起,似是陷入了梦魇,原本苍白的面颊,此刻是病态的潮红。

陆衡这么差的身子,在乾和殿外吹半个时辰的冷风,不受凉才怪嘞。

虎毒尚且不食子,陆晟怎能做的这般绝?莫不是郑氏给陆晟下了药,陆晟现在是行尸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不成?

来这三年有余,当了三年的大小姐,现在嫁给陆衡,再当三个月的王妃,她就可以带着巨款回家。

这的一切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场赚钱的旅游,即便死了也不是真的死去,但陆衡不一样,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想到陆衡只剩半年的时间,且因错信陆徖不能亲手报仇,窈窈低低叹了一声。

左右不过三个月,她就好好照顾陆衡吧。

也没说不能改写剧情,她是不是能委婉提醒陆衡不要相信陆徖?只是,陆衡这身子,即便半年后不死,也活不长了吧。

外间的房门被轻轻推开,是四七。

四七端着托盘,行礼道:“奴婢送完药便退下,荆芥虽尚年幼,但毕竟是男子,怕冒犯您,故而由奴婢来送药。”

听四七这话,窈窈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四七是个内侍,不过十六岁,是陆衡在宫里捡的,被欺负的小孩子,刚被陆衡救下时不过六岁,后来四七便一直跟在了陆衡身边。

窈窈接过药,缓缓道:“我来吧。”

“奴婢就在旁边的小屋候着,王妃有事唤奴婢即可。”说罢,四七便退了出去。

旁边有间小屋是给守夜的下人歇的,以便于主子夜里头有需要可以唤人。

窈窈端药坐回去,待药的温度差不多了,窈窈方舀了一小勺药去喂陆衡,怕喂不进去,窈窈舀的特别少,喂昏睡的人喝药不容易,虽然只是一小碗的药,但窈窈费了一刻钟多才将这药喂完,药喂完了,窈窈蹙起眉缓缓靠近药碗。

这药臭的厉害,中药极苦,也不知道这药到底有多难喝,窈窈好奇舔了下碗底,一张小脸瞬间皱了起来,苦!实在太苦了!

窈窈腾地起身快步至放着干果糕点的桌案前,挑了颗蜜饯塞进嘴里,脸才渐渐舒展看,嘴里好受些了,窈窈方懊悔自己起身动作太大,声响大了,窈窈转头去看塌上的陆衡,幸而,陆衡并没有被吵醒。

窈窈吐了口气,拣了颗小小的黄色蜜糖走回塌旁坐着,将蜜糖压碎了放进陆衡嘴中。

那药实在太难喝了,即便陆衡现在并没有知觉,但喝了那么多下去,嘴里肯定苦极了,再次给陆衡换了冰帕,窈窈起身抱了床被衾坐在圈椅里。

每隔半刻钟左右便为陆衡换一次冰帕,这般,刚在被衾暖和起来的手去换冰帕便很快冷了,如此反复,窈窈也不知自己换了多少次冰帕。

陆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上,口中虽满是药味,但却带着一丝甜,额上有温热的湿意,陆衡抬手取下,方知是已经被染上体温的湿帕,以掌撑塌微微起了身,将帕子掷了,他方看到窈窈蜷在圈椅里睡着了。

身旁的矮几里放着一盆水,里头还浸着一块棉帕,盆旁边还放着一小碟子的黄色小糖块。

窈窈小小的脑袋埋在被衾中,露出的头发乱蓬蓬的,她将被衾紧紧拥着自己,长而卷翘的羽睫轻颤着,面上带着些薄红。

陆衡很快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怔然看着窈窈许久。

“四七。”他还是唤了四七进来。

窈窈身子一战,蓦然睁开眼,陆衡恢复病态苍白的脸便入了眼,她惊喜道:“夫君,你醒了?”

陆衡嗯了声。

窈窈忙将身上的被衾拿开,起身将取了软枕垫在陆衡背后,又扶着陆衡缓缓靠在软枕上,将被衾给他盖好。

陆衡掩唇咳了起来,窈窈赶紧轻轻拍着陆衡的后背给他顺气,取出怀里的帕子给陆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