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简直像老母亲养了一年猪终于能卖好价钱一样激动的老泪纵横,“快俩月了,洗白度还在一位数混,今天突然一下子蹦到三十,宴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怎么涨的?”宴新一头雾水。
“不管怎么涨的!它就是涨了!你有前途!”系统比宴新本人还充满了信心。
宴新那点儿喜悦很快被腹部的疼痛冲淡了,他垂了垂眼,沉默半晌,忽然开口:“这个小孩儿比我想象中难对付,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没报太大希望。”系统说:“我报的是全部的希望。”
宴新:“……”
一中放假晚,开学也晚,说要等到九月十号老师们过完节再开学,相当于给老师的假期。还有最后半个月,准高三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冲刺阶段,而宴新在眼巴巴等周一。
他还没忘了江岑说的,学狗叫。
他当时还很震惊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恶劣,张志事件发生后他才看明白,江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一到来,没想到上台演讲的并不是江岑,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看起来有些木讷的学生。宴新站在台下的队伍里,无端松了口气。
宴新最近有些偏头痛,具体原因是他拿掉屋里所有利器后,原主的壳子作新的妖,开始撞墙。
宴新晚上放学回到家里,看着自己屁大点地方的窝,没精打采的一屁股坐在床上。
外面下了大雨,哗啦啦,他在床头一根接一根抽烟。
难得凉快,舒坦!
抽了半盒烟,宴新躺在床上关灯睡觉。
嗡,嗡。
宴新翻了个身。
系统:“滴——滴——”
“干什么。”宴新闭眼嘟囔了一句,
“江岑给你打电话。”
宴新骂了一句,摸过手机,有气无力,“喂。”
“宴新。”
“有屁放。”
“出来接我。”
“什么?”宴新没听清。
“出来接我!”
江岑的声音几乎被大雨的背景盖过去,嘈杂不清晰。
宴新把手机凑近耳朵,“你他妈没病吧外面下大雨呢,折腾人不是这么折腾的!”找他当免费司机?做梦呢?
“我在你家楼下。”
宴新猛地睁开了眼睛。
“快点出来接我!”江岑喊着:“快点!”
“你……”宴新看了眼窗户,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上面,甚至还有轰隆隆的雷声,电闪雷鸣。
“你干嘛来的?不会自己上来?”
“我找不到了。”江岑的声音微微发抖,“宴新,我冷。”
宴新用力挠了挠头发,起身把脚伸进拖鞋里,“行,你找个能避雨的地方等着,我下去。”
“统儿,你怎么看?”
系统:“……不知道。”
就知道指望不上,宴新抓起新买的透明雨伞,穿着条裤衩就走了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宴新七拐八拐,忽然看到一点亮光,那是江岑手机的电筒。
他走过去一愣,“你怎么不打伞?”
江岑一把把他的伞抢了过去。
宴新:“……”
“你怎么来的?车呢?”宴新说:“别乱停车,这小孩儿多,给你划了。”
江岑摇摇头,“没开车。”
“走过来的?开玩笑呢吧!”
江岑没说话,宴新打了个喷嚏,“先进屋吧,太冷了。”
宴新心里叹气,“我图什么?为了30洗白度伞都不敢抢!”
系统:“……”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江岑把门锁上了。
宴新也没在意,进到厕所里,“我要洗澡,你……”
“你他妈上次踩我床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给我在墙角站着,不许沾我东西!”
他说晚了,江岑直接扑到床上,从床角拿了个东西到手里。
“这是我妈临死前给我的手链。”江岑说:“还好在这。”
“这么个破事儿,至于大半夜跑一趟?”宴新说着拿起手机,瞬间眼睛差点瞪出来,“三点!妈的三点!”
“我他妈还能把手链密下不成!”
江岑勉强扯了下嘴角,“我怕你拿去卖钱。”
宴新简直想一脚踹过去,“我压根没看见什么手链!你放到生锈我都不会拿去卖!”
他说罢不理会江岑,进了厕所开始冲冷水澡。
宴新半夜被叫起来,困到想拿系统祭天,冲了冷水澡之后浑身都疼,感觉骨头都开始不舒服。他甚至有一种沮丧到想哭的冲动,心道这是什么日子啊,这是他妈什么日子啊!
宴新光着身体出来,阴沉的看江岑,“东西拿到了,滚。”
江岑浑身湿透,黑色的衣裤贴在身上,胸前甚至有激|凸。
宴新脑仁更疼了。
江岑别开眼,不去看宴新,说道:“我也要洗澡。”
宴新刚想说你洗你妈妈呢,想到那水跟冰一样,忽然又笑了,脚一挪,把门让了出来,“请。”
“给我找一身衣服。”
“我这没新的。”
江岑犹豫一瞬,“要干净的就行。”
“没干净的。”
“宴新!”
“没有。”宴新抱着胳膊看他,“要么滚,大半夜来我家还尽他妈|逼事儿,谁给你惯的?”
江岑瞪了他一眼,进了卫生间。
宴新随手把那身病号服找出来,放到地上的编织袋上,往床上一躺,继续睡了过去。
被窝很暖,他又是真的困,以致于分分钟忘了小破屋还有其他人,等江岑哆哆嗦嗦出来时,已经打起了呼噜,还把灯给关了。
江岑摸黑拿着手机,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病号服质量真的还可以,他不那么冷了。
江岑在黑暗里默默看着宴新。
他不是今天发现掉了手链,但之所以凌晨三点冒着大雨来这里,是他和父亲吵了架。
他爸想续弦。
江岑他妈生他时难产死了,他只能从照片里回忆,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很美。他以为他爸会从此终身不娶,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死人终究是要被遗忘。
江岑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大半夜睡不着,抱着他妈的照片哭了半天,忽然想起来手链还没拿回来,就连夜让司机送到这片村口,伞也没撑,稀里糊涂的过来了。
宴新和他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的家事,这里可以让他真正清净下来。
外面雨还哗哗下个不停,屋里有点凉,他抱成一团缩在地上,觉得说不上来的疲惫和难过。
但是,宴新比他惨多了不是么?
这种家庭条件,居住条件,身上还总是带着匪夷所思的伤,每天还要这样窘迫的活下去。
那四个馒头是他常吃的午饭吗?就这样干噎?
想到这里,江岑好受了些。所有的安慰都比不上到眼前的惨,这是真正能看见的东西。
宴新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上一世,变回了宴总。宴总什么都有了,金钱,地位,一手打拼的偌大家业。
他缺一个枕边人。
他像买主一样走马观花的打量一个又一个男人,哪个不是为了钱,哪个是真的喜欢他。
他甚至隐藏身份融入到平民里去当一个穷人,可是一路走来,他挑的眼都花了。也没找到一个真正称心如意的良人。
大概是他穷装的不到位,亦或是放不下架子,他曾真心喜欢过真心想过日子的那位男老师一脸严肃认真的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