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梨迷迷糊糊脑子里灌了许多浆糊,眼前画面颠三倒四的摸不着门路,一阵子燃香味一阵子泥土味交替着钻进鼻腔里,她这是在做什么呢?最后颠三倒四的画面出现了一个模样俊俏的小白脸,小白脸穿着水萝卜似的衣裳,正在她面前钻研新发现的药草能否制香,司梨定睛一看,水萝卜是伯文。
她恍惚记得失去意识前不是在做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却又都想不起来了。伯文沉迷制香的那段时间,相比之特别事确有一件。
出了开洼地向北走,靠近伯文老家的地方有位声名远播的风流公子,风流公子和王小二的儿子一样是娘胎里生出来的,可怜的是父母历劫不成早早羽化,自少年时公子便独身一人了。
风流公子的艰辛命格并不少见,要说在远古时,正经能称得上修炼得顺风顺水的只有一人,同是在开洼地以北,吴克峰的第三峰上有块朱红的巨石,谁也不知道巨石何时出现在哪里的。一日七彩霞光自九天铺下,百鸟齐鸣,聚集吴克峰之上,久久盘旋不去,朱红的巨石轰然破碎,其中有朱雀浴火而生,因初生之时天降祥瑞,这朱雀自那是便被北边一众族民供奉起来,后来没多久化出人形,唤作易明,这样的好运气真是让人羡慕。
再说风流公子,其人声名远播并非源自他艰辛的命格,而在于风流二字,此风流亦非流风馀韵,却是因为桃花旺盛,有许多的红颜知己。
风流公子和司梨之所以扯上关系,仍是离不开风流二字。
风流公子名唤彦辅,既然和伯文是老乡,在伯文来开洼地之前也见过几面。彦辅新得了几块上好香料,正巧伯文近来好制香,两人偶遇一叙旧再一合计,商定伯文以三株回碧草换彦辅两块银须木,五日后吴克峰山□□货。
三日后司梨恶作剧用伯文初次见面给她的毒果子榨了汁骗他喝下,到第四日伯文仍然腹泻不止,司梨自作孽不可活,只好替伯文前往吴克峰,就这么见到了风流公子彦辅。
彦辅对司梨一见倾心,然风流公子的专一往往只对风流二字,不对红颜知己,司梨掂量掂量,自己是梨树,开的花自然也是梨花,万万不能够在他的桃花旺盛上添上亮丽的一笔。
伯文心里也知彦辅不是值得托付的良人,明面上又要受其托付假意撮合他和司梨,眼前画面猛然一转,司梨再一看已是在一张床上,十分豪阔的床,大约能躺三四个人宽,锦被摸上去滑溜溜的,在开洼地司梨和伯文是未搭房屋的,也未曾有过床,那这是何处之床?何人之床?
司梨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这床的豪阔程度及锦被触之若无的滑溜,倒像是父母留有家底的风流公子彦辅的风格,如此一想,难不成是彦辅的床?司梨又冒出一层冷汗。
可伯文不是能为了几块香料就把她卖了的人,那她到底是如何躺在此处的?司梨想不通,灵台在一片混沌纠缠之下霍然清明起来,原来是梦。司梨此时确实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却没有豪阔出躺下三四个人的量,只能躺两人,锦被也不是触之若无。两人宽的床正中间躺着的司梨额头冒出第三层冷汗,腾地坐起来。
灰袍子搭在屏风上,身上穿的是象牙色衫子,司梨想起来了,失去意识前她正蹲在道土沟沟里和同样披着灰袍子的一位贤兄观战,观到女神君将要反败为胜的激动时刻,就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她脖子一麻,晕了。
听见司梨起身的动静,屏风外头近来一溜六个侍女模样的女子,穿着清一色的翠绿裙子,两个麻利地伺候司梨下床穿鞋,两个呈上润喉的茶和痰盂,两个端着一铜盆洗脸水和帕子,一套流程下来如行云流水,司梨坐到桌前任侍女摆弄起头发也没搞清楚状况。
六个女子长得都挺水嫩,朱唇皓齿鹅蛋脸,令司梨又想起了彦辅的红颜知己来,可这里明明不应是彦辅的府上。按照她的推断,失去意识的后续发展大概应该是那位贤兄把她带回了他的地盘,此处住处按理应是贤兄的府上,这套行云流水的流程中司梨稍作打量,这住所是个山洞,一侧有两扇对开的门同向外面,另一侧高处是个有结界设防的窗子,供外头日光透进来。
如此发展,那位贤兄遣来六位侍女照看她并无异常,但这六位侍女伺候的也忒殷勤了,不过或许殷勤可能是人家的自家规矩,异常的是,她初初醒来时,六位嫩得能掐出水的姑娘们齐刷刷地给她见礼时,称她为殿下。
那位贤兄不知她身份,客气着应是与对那女神君相同,称神君,就算他没交代侍女什么,侍女也不该称她为殿下。在司梨的认知中,殿下多是对统领一方的主人家中亲眷的尊称,例如彦辅父母尚未羽化时,他家中下人大概就是这么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