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第三天,沈希薇实在坐不住了,她几乎将整个场馆都找了一遍,却始终都没有找到他。
这哪行啊,沈希薇还指望他帮自己呢。
她依靠在栏杆上愁眉苦脸地想着西斯究竟会藏到哪里去呢?
被沈希薇遍寻不着的西斯此时正坐在一间隐蔽的小黑屋中,这里也是曾经沈希薇被关过几个小时的地方。
他枯坐在一张高背椅子上,眼眸低垂,简单的木质桌子上放着一只花瓶,花瓶里是几支盛开的蔷薇花,娇艳的颜色,花瓣上滚动着露珠,鲜艳欲滴。
西斯晦暗的眼神略过蔷薇花,怔了怔,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面对困难的处境,似乎永远都保持着乐观,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看到这株蔷薇的时候竟然觉得很像她,于是摘了回来。
西斯脊背挺直,右手搭着桌子,左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这个动作,已经不知道坐了多久,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沉默地思考自己的反常,然而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狼狈,即便是自己的身体问题,他也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的这么脆弱且鲁莽。
曾经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将自己包裹在一个冰冷的躯壳里,阻止任何人的靠近,唯独对她无法抗拒。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唯独在她面前开始变得尤其在乎。
如果是别人,胆敢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早就被处理掉了,可是她的目光,却深切地刺痛了他的心。
在她的眼神中,西斯似乎看到了那个不堪的自己和不堪的那天。
这是他第一次跟人道歉,甚至不敢听她会说什么,便像个逃兵一样丢盔弃甲地逃跑了。
思来想去,不过就是怕从她口中说出比她的目光还要令自己难堪的话。
究竟是为什么会在她的面前这样挫败?
门口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随后有亮光照进来,僵坐了太久,以至于动作都有些迟缓。
西斯缓慢地转过头去,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久,猛然看到那盏烛火,他的眸子快速地敛了一下。
沈希薇举起烛火看到他确实在这里,紧绷的心中总算放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他的眼睛被烛火照的不舒服和看到自己的一刹那身体也隐隐僵直,沈希薇非常善解人意地将蜡烛吹灭了。
房间转瞬间又陷入了黑暗,沈希薇只能通过门缝里那点微弱的光来摸索到桌前,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黑暗的环境阻断了两人的视线,无形中也缓解了些许尴尬。
两人相顾无言,空气也随之陷入静谧。
看不清楚她的脸,反而让西斯稍微缓解了因那天的失态而产生的烦闷与苦恼。
以往的他面子大于天,在她面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暴露弱点,一点都不像往常的自己。
沉默持续发酵,不知过了多久,沈希薇听到对面的男人艰难而苦涩地开口,嗓音哑哑的,少了几分惯常的傲慢,听在耳中隐隐含有几分脆弱,“在我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件几乎要贯穿我整个人生的黑暗回忆。”
嘴角勾了抹自嘲的笑意,原本不想跟任何人剖析自己心酸的过去,然而,目前的处境已经足够糟糕,早就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或许不是一无所有,而是从一开始就没得到过。
既然如此,还在意什么呢?
想到
这里,他搁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收紧,“我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所以一直刻意地在讨好所有人,有人稍微给我一点微笑,我就甘愿不顾一切地跟他走。”
沈希薇静静地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一些。
“我的哥哥……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但是他们每个人看见我都如同看到了恶心的苍蝇一般,包括那个把我生下来的母亲。”